尤清之如今身边只有银蝶一个大丫鬟,照理该有四个,众人都盯着这个位子。
如今她开口让鸾秀领银蝶一样的份例,就是默认鸾秀占了其中一个,鸾秀才高兴至此。
尤清之让鸾秀起来:“别动不动跪来跪去,我年轻,受不起这个。名字也不必改,鸾秀,是个好名字,想必你父母费了心的。”
鸾秀噗嗤一笑:“我老子娘在前头巷子找老瞎子算的,他们没费心,是那老瞎子费的心。”
除了银蝶,没人敢在尤清之面前说笑,这鸾秀一来,倒似这屋里热闹了许多。
她讲起话来妙趣横生,很容易就引起旁人的兴趣。听她这么调侃自己老子娘,众人都哄堂大笑。
惜春不懂,也跟着笑。
“好了好了,快都别笑了。这还有事要吩咐你们。”尤清之打断她们。
虽然鸾秀回话得当,但老太太也说了,惜春是当孙女养的,没的忘了那头,还是要亲去谢恩才妥当。
“银蝶,明日我要在府里宴客,你在家安排好;鸾秀跟着我去西府亲自去请老太太。”
“是。”众人答应。
“奶奶,老爷派人传话。”
外头小丫头掀帘回话,尤清之请将进来。
那小厮先上前拜见,回道:“回大奶奶,顺天府的人来了,老爷请大爷、大奶奶过去一起听训。”
这是大事,尤清之不敢耽搁,起身要走,惜春却抱着她不肯放手。
“好囡囡,嫂嫂去前头有事要忙,让香杏陪你睡觉好不好?”
“我要和嫂嫂一起。”
小姑娘这些天养出了一些脾气,这是尤清之乐见其成的,看着她固执的眼神,尤清之拿她没办法,只好带着她一起过去。
前厅,贾珍贾蓉都在,垂着头坐着,一声不闻。
直到尤清之和惜春踏进房门,气氛才有些回暖。
惜春一蹦一跳地走到贾珍身边,轻车熟路地爬到他身边坐着。
“成何体统!”贾敬瞄到这一幕不悦道。
贾珍给惜春使眼色,惜春看不懂,以为和她玩呢,和贾珍做起鬼脸。
尤清之见贾敬脸上乌云密布,叫惜春:“囡囡过来,给父亲请安。”
惜春听话的走过来,和尤清之一起向面前这个老头请安。
“她来做什么?”贾敬不悦道。
“嗯?”惜春一记歪头杀。
贾珍贾蓉在一旁憋笑。
尤清之强忍住笑意:“妹妹是我们家的姑娘,没什么听不得的。”
贾敬本来想吓吓惜春,表示出自己并不喜欢她的样子,但被惜春一个“嗯”字破了功,还把严肃的氛围都给破坏了。
贾敬咳嗽两声,说道:“来就来了,好好坐着,别做那些怪模样。”
尤清之抱着惜春迅速坐好。
“顺天府的蒋大人派人来了,账本以及那些奴才都已查清,光赖升一家,抄出八万两的银子,还有几十件古董,两座宅子,两个铺子。”
贾敬看向贾珍:“大多是这几年从府里贪污的,这就是你管的家!”
谁能想到赖家胆子这么大,这么大一笔钱,够自己挥霍好几年了,贾珍低声骂了几句狗奴才。
“有什么话大声说!”贾敬见贾珍没有半点见解,还在那里碎碎念,呵斥道。
“你凶!”
惜春跳下椅子,拦在贾珍面前。
贾珍眼泪都快下来了,不愧是自己的亲妹妹,这种时候还敢挡在自己前头。
贾珍心里也生起了勇气,抱起惜春说道:“我说父亲,又不是我贪的,要怪怪奴才财迷心窍,我顶多算个监管不严罢了。说起来,也是父亲的不是。”
“我不在家怎么还是我的不是?”
“就是因为你不在家啊,赖升仗着他是长辈的人,我看着你们的面上也要给他几分面子。”贾珍声音低了一度,接着说道:“我可没人教。”
贾敬顿时哑口无言。
尤清之发觉贾敬是个很矛盾的人,一方面他觉得对贾珍有愧,一方面又觉得贾珍不争气而气恼。
最后还是我们的小可爱打破了结界。
惜春拍拍贾珍的胸口:“我教你。”
贾珍一笑,说:“好,惜春要怎么教哥哥?”
这个惜春不会呀,她转头看向嫂嫂。
尤清之看再不拉回来,话题都被这兄妹俩跑远了。
尤清之看着贾敬,说道:“父亲,往日之事不可追。重要的是现在和今后怎么做。”
“是呀。”贾敬一叹。
“抄回来的银子有八万,宅子、铺子,还有那些古董,现在往外卖也不好出手,就说2万两抵给户部算了,只有多没有少的,另外从府里拿三万两金子出来,珍儿和我明日一早送到户部去。”
三万两金子不是个小数目,已经是公中所有的金子了。尤清之去库房看过,还了这四十万,府里可能只是十多万两现银。
只是宁国府光下人的开销每个月都要好些,这十多万看着多,用起来也紧巴巴的。尤清之想着该如何开源节流。
贾敬开口了:“我那私库里有十万两银子,你明儿叫人抬去公中。”
“府里还有多着呢,等庄子里送上来便宽松了,很用不着父亲的体己。”尤清之退说不要。
“不必推辞,没有让你管个空壳子的。”贾敬说完又瞄贾珍。
贾珍心领神会:“我也出十万两到公中。”
“嗯。”贾敬赞许点头。
“我,我,我也出……”
“你就不用了。”贾敬打断贾蓉:“你还小呢,这些事让你来听着,是让你长教训,用不着你来填补。正经读书才是真道理。”
贾蓉的体己多是张氏的嫁妆,贾敬是决不会用的。
贾蓉便也听话点头。
“西府那头?”尤清之问道:“可要去问问?”
贾敬冷哼到:“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我已劝过老太太,只是他们不愿意抛舍名利,还抱着侥幸之心罢了。”
贾敬态度同前迥异,其他人都觉不对。
贾敬一叹,说到:“我前头和老太太分析了利弊后头人家就各处联系了。惹得天天有人来劝我,劝说不成便说我昏了头,杞人忧天,自断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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