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贾将军既没耽误衙门公事,算不上因私费公。不必再讨论此事了。”
皇帝盖棺定论,刘大人只好悻悻退下。
一个刘大人倒下了,一个陈大人站了出来。
“启禀皇上,贾家儿媳尤氏欲开办绣坊,行商贾之事。臣要告宁国府与民争利,有负皇恩。”
凡在朝廷上的勋贵们面面相觑,不知贾敬这又是演的哪一出。
不说如今士农工商的贵贱排序,就刑法就有规定,官员不可经商,免得以势压人,与民争利。
于是像薛家这种商户便成了某些官员的“掮客”,用这个词甚至都不太妥当,可以用钱袋子来形容。
用四大家族来举例,其余三家利用权势为薛家保驾护航,而薛家则利用保护伞扩大自己的经营,四家相辅相成,各自得利。
见微知着,既有一个“四大家族”,未知晓的不知还有多少个这样的家族。
今日站在朝堂上的,细查查,没有一家不和商家有牵连的,但是民不举官不究,众人彼此心照不宣罢了。
勋贵们你看我,我看你,这下谁也不敢站出来替贾敬说话。
皇帝笑道:“这事贾敬上书和我说了,苏州拐子一案,找回的孩子上百个无处可去,他家儿媳尤氏看着可怜,便想着开办绣坊,让这些孩子有处可去。”
“皇上,”张大人不依不饶:“想要照顾这些孩子,有千种万种办法,何必行商贾之事呢。贾府偌大权势,谁敢与他相争,势必会影响其他的商户。何况,开了这个口子,以后必然屡禁不止。请皇上三思。”
皇帝不悦,说道:“那你说说,那些孩子怎么安置?”
“这……自然是要由户部拨款修建善堂,安置那群孩子。”张大人低头说道。
户部侍郎出来哭穷:“禀告皇上,西北战事吃紧,还有灾区援建,处处都要花钱,户部实在拿不出银子了。”
还有太上皇要修行宫,户部都没好说出来,免得显得是在影射太上皇为了享乐不管百姓。
户部多是皇帝的心腹,自然知道皇帝是支持贾家的。
这一两百孩子,朝廷自然养得起。可是怎么养,要养几年,何人监管,户部自己也算不清楚,自然也想甩出去。
皇帝俯视群臣,冷笑一声:“张御史,你说呢。”
张大人赶紧跪下,道:“皇上,不过区区一百多个小孩,能用几个钱,户部句句实是推脱之辞。”
“推脱之辞?”户部侍郎冷笑道:“张大人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这些孩子吃什么,喝什么,住哪里,长大以后做什么营生?纵使户部拨了款,何人监管?”
一连串的问题把张大人问得冷汗直流,他俯首磕地,嗡声道:“臣不过是御史,只管官员的风纪监察,这些本是户部职责所在,怎么能问臣呢?”
皇帝笑道:“看来张御史也不过如此。那有谁能回答户部侍郎的问题?”
众人默然。
“那你说,”皇帝指着户部侍郎,“既张大人说这是你们的职责,你给我讲讲,这些孩子该如何安置。”
户部尚书盘大人站出来答道:“回皇上,且不论花费,单是考虑到这些孩子日后的前程,臣请皇上准许尤氏开办绣坊。”
顿时朝堂上议论纷纷。
盘大人接着道:“江南之地,土地肥沃,每年税收也可观。我听说当地绣娘不知多少年才能培养出一个,女子们都向往之。
既贾府有心,愿意给这群孩子铺一条锦绣之路,万民知晓后也会觉皇恩浩荡。”
这些孩子都是可怜人,现在沦落如孤儿一般。
成为绣娘已经是极好的结果了。
就算朝廷出面,修建善堂,这些人成人后也只能做一些底层的苦力工作。
盘大人说道:“依臣愚见,皇上不仅要准许尤氏做,还要奖赏她一番,越声势浩大越好。”
皇帝不解,问道:“这是为何?”
“本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为何秘而不宣?”盘大人答道。
皇帝又问:“若如刚刚御史所说,将来官员女眷行商成风,如何是好?”
盘大人看向御史那边,笑道:“张大人刚才说御史专管官员风纪监察,自然也可监察官家女眷有无行事不谨,或仗势欺人。”
御史们就是太闲了,连贾敬借个板子都要在朝堂上叽叽歪歪,不如给他们找点事做。
皇帝听到这就笑了,“如此,尤氏本就是三品的诰命,既她心善,就赐她为二品夫人,命她着手办理绣坊,安置苏州拐卖一案所涉儿童。”
“是。”礼部官员应道。
如此,万事已定。
尤清之接到旨意时也吓了一跳,没想到还有这等好事,不但品级上去了,而且奉皇命行事,日后也少了许多麻烦。
下人们听了旨意,一个个也是喜笑颜开,主子好了,她们自然也好。于是成群结队地往尤清之院里来恭贺奶奶,一个个都称“夫人”。
尤清之让银蝶出去打赏,送走了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鸾秀笑道:“夫人为何不喜众人恭维?”
“你也来取笑我不是。”尤清之白了她一眼。
鸾秀笑道:“奶奶‘升官’了,还不许我们乐一日?”
“乐吧乐吧,也就这几日了。”尤清之笑道。
“呸呸呸,我常说奶奶说话没个忌讳,奶奶也不放心上。这话是能说的?”一旁的银蝶端上茶盘。
“呸呸呸,”尤清之笑着呸了几声,说道:“我是说,我们日后有得忙了。这事闹到了朝堂上,皇上还赏了我,若是办不成,还不知又有什么麻烦?”
鸾秀担心道:“是呀。”
银蝶却不以为意,撇嘴道:“奶奶想做的没有不成的。”
鸾秀笑道:“你还说你嘴笨,我看你最会说话,专听奶奶爱听的。”
听到这话,银蝶也笑了,横她一眼走了出去。
却没防备与外头来人撞了一头。
“哎哟!”两人同时喊。
尤清之和鸾秀转头看,两人正红着眼揉头。
见没大事,尤清之笑道:“银蝶姑娘,白日撞头可有什么忌讳?”
银蝶气道:“奶奶只管笑话我吧。”
说完哼了一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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