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万里天穹,突然被一缕金辉撕碎。
只见一道通体银白的身影,自学宫东方升腾而起,宛如流星一般朝着远空奔掠而去。
“嗯?”
一瞬间,夫子的脸色就彻底苍白了下来,身躯陡然一颤,显然是震惊到了极致。
他愣愣地看了一眼眼前的王泽,又转头看了看那自行离去的银光身影,嘴唇轻轻颤动。
此时他终于明白了,眼前这些人的目的,根本就不是天哭魔刀,而是那一尊无垢仙体!
他中计了!
“该死!”
难以想象,以夫子的心性,此时脸上都是浮现出一抹浓郁的惊恐、震怒。
筹谋无尽岁月,耗费万千天骄气运,结果…他竟然为白泽部做了嫁衣?
“嗡。”
天地间,突然有神纹奔涌,一丝一缕散发出诡异的暗金色灵辉。
一股肉眼可见的封印波澜,轰然席卷而开,以一种堪称恐怖的速度朝着那仙体逃离的方向蔓延而去。
而夫子的身影,更是直接撕开虚空,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嗯?”
虚空之上,白昊看着远去的夫子,眼眸微微颤动。
此时他心底突然生出了一丝极为凛冽的寒意,就好像…从他夺取魔刀的那一刻起,就落入了另外一场棋局之中。
能令夫子放弃魔刀天哭的东西,想想就叫人感觉恐惧。
“嗡。”
白昊喉咙滚动,终于是不敢有一丝犹豫,周身金色的血气喷薄而出,彻底消失在了虚空尽头。
“嗡。”
而柳庸与涂山一梦的身影,也是奔掠而来,却仍旧未能阻拦下那一道逐渐闭合的虚空裂痕。
整座学宫,突然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学宫弟子以及九州天骄皆是愣愣地看着天穹上的一幕,脸上皆是一抹呆滞之色。
他们根本无法理解,能让夫子震怒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居然比魔刀天哭都要珍贵?
唯独苍银,嘴巴张开,浑身都在颤抖。
完了!
这一次学宫之行,祖龙涧不仅损失了一位太子,一位破妄老祖,还彻底惹恼了这位人间圣贤。
更可怕的是,那位白泽传人的手段,似乎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恐怖,不仅夺走了魔刀天哭,还夺走了一件更为恐怖的造化。
看夫子方才的神色,这九州…怕是要掀起一场大风暴了。
“咕噜。”
一念至此,苍银根本不敢有一丝犹豫,悄悄朝着人群后方行去。
“嗡。”
就在此时,天穹之上突然垂下一缕剑意,将他的脚步阻拦了下来。
“在夫子没有回来之前,所有人不可离开学宫半步。”
柳庸神色冰冷,根本顾不上身旁的涂山一梦,周身剑意纵横,封禁诸天。
他虽不知道这些年,夫子究竟在图谋什么,却偶尔能感觉到,学宫深处传来的那一缕恐怖波动,像是封印着天地间真正可怕的东西。
如今,天哭魔刀与那件东西一齐被人夺走,可想而知…夫子该是何等震怒。
只是!
就在柳庸话音落下的一刹,却见学宫东方,再度有金辉升腾。
恐怖的威势撕裂天穹,九根金色的神柱直接将万古圣贤塔撞飞而出,朝着远空砸落。
“嗯?”
一瞬间,柳庸脸色大变,他做梦也没想到,方才的一切,竟只是一种掩饰。
夫子竟第二次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不好!一梦,你看住这些人。”
话落,柳庸根本没有一丝犹豫,抬脚朝着万古圣贤塔追了上去。
如果今日,稷上学宫弄丢了这尊神塔,就将真正陷入万劫不复。
这座塔,并不仅仅是一件灵宝,其中更是收藏着诸多人间圣贤的传承、感悟,是人皇意志的象征,稷上学宫的立道根基。
他根本来不及考虑那股金辉的来历,身影就消失在了天穹尽头。
人群中,看着远去的柳庸,楚枭嘴角这才扬起一抹隐晦的弧度。
而在那九根神柱笼罩的祭台上,一道通体银白的身影迈步走出,眼神里同样是一抹淡淡的笑意。
旋即,他手掌轻挥,将那九龙神柱收入魂海,身影一闪消失了踪迹。
“嗡。”
就在此时,远处天穹突然传来一道急促的破风声。
只见夫子的身影从天而降,手中握着一尊浑身缭绕着惊人血气的尸骸,苍老的眼眸…除了愤怒,还有一丝不曾遮掩的惊悸。
哪怕以他的眼界阅历,此时都被这个布局之人的手笔深深震撼到了。
他根本没有想到,那个破开封印逃走的身影,根本不是无垢仙体,而是…一具被人做过手脚的尸傀。
而真正的无垢仙体,竟仍旧在九龙封印中,在自己离开圣山之后,才带着九根龙柱消失在了茫茫苍宇。
太可怕了!
那个布局之人,似乎算计好了每一道契机以及人心变化,并最终将仙体带出了学宫。
“虚空之力…竟然是虚空之力。”
夫子随手将血色尸骸丢到地上,整个人像是突然苍老了万岁。
他做梦也没想到,那位大人筹谋了万载岁月,天衣无缝的逆天大计,竟在无垢仙体真正祭炼成功的这一日…失败了。
“嗡。”
与此同时,柳庸的身影也是出现在天地尽头,手握万古圣贤塔,将其重新镇压在了学宫东方。
“轰隆隆。”
随着一声嗡鸣响彻,整座圣山轰然颤动,扬起万丈烟尘。
“这是什么,好可怕的血煞气息…”
“怪不得夫子方才会如此急切,原来稷上学宫中竟然封印着这等魔物。”
“夫子不愧是人间圣贤啊,即便舍弃天哭魔刀,也要将这等邪物重新抓回来。”
“是啊!我真的…哭死,夫子大义!”
惊天的喧哗声响彻而起,所有天骄眼中皆充斥着一抹浓郁的敬畏崇拜之色。
闻言,夫子眸光波荡,却并未多说什么。
只见他手掌探出,化作一道滔天掌印,直接将苍银握于手中,朝着学宫深处行去。
“大祭酒,学宫之事,就暂且交给你了。”
此时夫子的声音无比冷漠,听不出一丝波澜。
可越是如此,一众学宫弟子反而越觉得压抑。
“都散了吧,明日一早,开启万古圣贤塔历练。”
柳庸沉喝一声,轻挥了挥手。
随着一众学宫弟子散去,演武台周围只剩下楚枭等人,柳庸方才叹了口气,眸光凝重地朝他看了过来。
“你杀了龙霸道,龙古丹又死在了学宫中,祖龙涧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你的,这段时间你就暂且留在学宫中吧,等夫子查清事情真相,那时候…祖龙涧怕是就没心思管你了。”
“是,柳前辈。”
楚枭躬身一拜,低头看着脚下的血尸,眼底是一抹深邃之色。
早在他踏入祭台封印的那一日,就将这道尸傀留在了青铜古棺中。
楚枭明白,在夫子眼里,魔刀天哭根本无法与这尊被他祭炼了无尽岁月的仙尸相提并论。
所以,就算王泽出手抢夺魔刀,可一旦祭台封印中有所动静,夫子还是会第一时间选择保住仙尸。
这具血尸,修为仅在渡劫巅峰层次,在夫子面前宛如蝼蚁一般。
楚枭以太初神印,遮掩了它身上的血气波澜,又挖出了那一枚帝龙妖丹,将其伪装成仙体之形,目的…就是为了引开夫子。
从当日夫子并未开棺查看仙体的举动中,楚枭明白,他与那具仙体并无直接感应。
而在仙体真正祭炼完成之前,他更不敢轻易打开青铜古棺。
否则,别说棺中藏着另外一道血尸,就算仙体中蕴含的那一缕楚枭的神魂意识,怕也难以逃脱夫子探查。
只有这位人间圣贤真正离开圣山,楚枭的计划才算是彻底成功了。
万众瞩目,仙体出世,就算夫子历经万古,也绝无法保持冷静。
毕竟,这个秘密关系的,根本不是一个稷上学宫,而是人间万古。
一旦三大帝族知晓,夫子以传道之名,祭炼了一尊仙体,你猜他们会不会想方设法将仙体镇压?
这也是为何,刚刚众天骄阿谀奉承之时,夫子并未张口,算是默认了那逃出学宫的就是这具血尸。
毕竟,就算夫子,也害怕这场足以颠覆人间格局的大计暴露。
那时候,他背后的那一位,就不仅仅是损失一具仙体这么简单了。
如果楚枭所料不错,这道仙体,应该只是人皇万古棋局中的一环。
他的手中,还掌控着另外一尊仙胚,轮回仙胚。
那道仙胚的威势,或许还在无垢仙胚之上,能真正洞悉轮回。
如此一来,即便无垢仙体被楚枭夺走,夫子也根本不敢大张旗鼓地搜寻,这才是楚枭此局最高明的地方。
大概,夫子会将一切罪责都算到白泽旧部以及祖龙涧的头上。
日后这些妖族再敢踏出荒州,势必会遭到这位人间圣贤最残忍的报复。
而楚枭,则是深藏于人群之后,静静地看着这三方势力暗中较量。
甚至!
他还可以凭借柳庸传人,学宫弟子的身份,肆意对付祖龙涧与白泽部,功与名皆得。
至于血尸,不过是楚枭棋局中的一枚弃子而已,且帝龙妖丹已经被他取出来了。
就算最终,它被夫子镇压,对于楚枭而言也没有太大的损失。
用一具渡劫血尸,换一尊无上仙体以及九龙神柱,怎么算都划算。
“没想到,白泽皇血…就隐藏在稷上学宫中。”
涂山一梦黛眉轻蹙,俏脸寒彻。
方才白昊逃跑之时所施展的虚空血脉之力,蕴含着一缕真正的白泽妖势。
以涂山一梦对这一族的了解,自然轻易就猜到了他的身份。
可他处心积虑,甚至不惜损失一位掌控了虚空大道的强者,就为了夺取天哭魔刀和一尊血骸?
不对!
他身上一定还隐藏着其他秘密!
天哭魔刀,人间禁器,拥有斩断时光封印之力。
除非…他夺魔刀,是为了破开某处禁制。
突然间,涂山一梦心底竟生出一缕凛冽寒意。
值得这位白泽传人如此不顾一切的,只可能是…白泽皇!
“楚枭,祖龙涧那边你无需担心,我会帮你盯着,如果有机会的话,你可以来涂山看青儿。”
涂山一梦深深看了楚枭一眼,径直转身朝着虚空行去。
如果她的猜测是对的,荒州大地很可能会迎来一场真正的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