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枪躲在一棵树后的王汉在哼唱着一首听不清歌词的小曲,既不是山西小调,也不是京城人士常听的京韵大鼓,更不是那河南坠子或者陕西信天游,小曲曲调极尽哀婉悲壮,颇有古风。
这是当初抗日战争时期一位老先生给在他们村里驻扎的一支部队所写的词牌,之后一名游方道士又给它谱上了曲子,而这支驻扎部队当时的最高指挥官后来就成为了第十八野战军的第一位军长。
谁家儿郎不是父母养,谁家儿郎愿背井离乡。
谁家父母不愿儿在身前,谁家父母愿送儿走向那万人战场。
这一日国破山河碎,这一日含泪送儿上战场。
看不尽那金戈铁马。
听不尽那鼓响金鸣。
只盼杀尽敌寇时,儿还亲在堂。
并不是王汉胆子大到了已经不把那从头顶飞过的子弹当回事,反而是他已经被吓得根本不敢抬头了,只能老老实实的龟缩在那粗壮的大树后头,哼唱这首班长教给他的无名小曲。按照班长的说法,只要哼唱这曲子,子弹就会绕着走。
使劲握着手里的五六冲,王汉一边哼着一边极力调整自己的呼吸,按照那个被他称为疯子的刘果成教他们的方法,一吸六呼。
突然王汉感觉脸上一热,抬手摸了摸,一片猩红,在抬头一看,班长的腹部映出了同样的颜色,一种叫做血的东西染透了班长身上那绿色的军装。
“班长,班长”王汉看着无力坐在自己身边还朝着自己笑了笑的张建国,一手死死的按住班长腹部的伤口,一边声嘶力竭“刘果成你个王八蛋,你干什么呢?班长中枪了”
而此时的刘果成在那密集的枪声之下,根本听不见王汉的嘶吼。刚刚他双腿猛力登出,身体向前窜出将近两米,落地之后朝前一滚卸去下坠之力,再次躲入了一棵大树之后。
紧接着,刘果成趁着双方相互射击,根本没人注意自己的空档,在草丛和树木之间朝着敌人射击的方向快速而小心的前进着。
心里一边计算着距离,一边从腰间取下一枚手榴弹,等他距离敌人大概还有个十几米的时候,甩手将手榴弹扔出,同时已经不再害怕被敌人发现。
刘果成瞬间加速,朝着首先映入眼帘的两个敌人打光手枪的子弹,之后并没有停下更换,而是将手枪当作暗器再次甩出,目标正是那被他前几枪打蒙的第三个敌人。
刘果成对自己的枪法和暗器很有信心,虽然最后甩出的手枪重量并不趁手,但他还是可以肯定,那手枪绝对会命中目标,所以刘果成根本就没看那三个倒霉蛋,而是甩出手枪之后,直接抽出了随身的三棱军刺。
反手握住军刺的刘果成实在很是郁闷,这三棱军刺质地虽然很好,可实在不是很顺手。可惜当初入伍的时候,自己那些趁手的家伙不能带,尤其是那几种暗器,否则哪用这么费劲。想到这里刘果成暗下决心,只要这次能活着回去,一定要去求首长批准,让毅哥帮我把那些好东西送过来。至于毅哥自然就是刘果毅了。
心里虽然想着,刘果成手下可是一点没停。此时他已经滚入了敌人的阵地,终于将距离拉近到了白刃战。
再次将刚才在地上捡的一块石头甩出,命中一人眉心之后,刘果成也已经矮身滚到了另外一人脚下,起身的同时将已经正手握紧的三棱军刺从那人下颚刺入,直 插脑中。
凭着快速的身法又杀了三个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敌人,突然一阵心悸袭上心头,感觉到危险的刘果成迅速高高跃起,同时他脚下一柄短刀破土而出,紧接着一个身穿黑色劲装之人从地下朝着他就杀了出来。
刘果成伸出左手,抓入身旁一棵大树之上,紧接着腰间发力调转身形,头下脚上,挥舞手中三棱军刺磕开了来人那势在必得的一刀。
“着他 妈什么玩意?怎么从土里蹿出来了”心里嘀咕了一句的刘果成看那人一刀不中,身形已经开始下坠。赶紧松开那抓入树身的左手,紧追着那人向下坠去的同时,空出来的左手伸出,抓向那人下坠途中打出的一枚暗器。刘果成很好奇这到底是什么人,于是想从此人打出的暗器中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身在空中,将暗器死死抓住,可还没等刘果成脚踏实地,就感觉那抓住暗器的左手居然传来一阵阵丝丝拉拉的痛感。
“有毒”刘果成一下就明白自己被坑了,赶紧将手中的暗器朝着那个已经落地并且快速逃离的黑衣人打去。
双脚落地并且赶紧蹲下身形,环视一圈并没有发现那黑衣人的踪迹,不知躲在了哪里。刘果成这才朝着自己的左手手心看去,只见手心当中的皮肤已经没了,并且有黑色的血液流出。
心里默念一声“好霸道”的刘果成赶紧抬起左手,抓在了右手三棱军刺的锋刃之上,一咬牙,右手一个旋转,将左手手心中的肉绞了稀烂。
甩了甩左手,将那烂肉甩掉,又从随身的腰包中掏出三只灌满药剂的针管,将其全部注入了身体当中。因为他们是在雨林中执行任务,而雨林中多蛇鼠瘴气,部队很怕非战斗减员,于是每人都配备了解毒药剂,虽然不知道对那暗器上面的毒素是否管用,但刘果成还是先给自己打了三针。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着他 妈是个职业的”在不影响左手灵活的前提下,简单包扎了一下的刘果成一直没有发现那个偷袭他的黑衣人,心里不由的有些奇怪。
蹲在地上又小心的四周打量了一番,确定在没有隐藏的敌人,而此时所有的枪声也都停了。
“别开枪是我”先是大吼了一声,防止自己人误伤,刘果成站起身赶紧跑回了自己人身边。
刚才虽然枪声大作,但是他还是模模糊糊的听见了王汉的大喊,可是没办法,张建国已经中枪了,就算是他折回去也于事无补,只有尽快消灭敌人才是最明智的。
蹲在张建国身边,看着脸色惨白还对他露出笑脸的班长,刘果成心里大恨。撩开班长的衣服看了一眼,左腹部上面有个枪眼。
用手在班长后腰附近摸了摸,没有伤口,子弹还在里面。回头再看看他们班里的军医,发现他脸色发白,双手颤抖。
“指望不上了”刘果成心里嘀咕了一句之后,看着张建国笑了笑“没事班长,没伤到要害,但是子弹没出来,忍着点,我得给你掏出来”看见张建国朝他点了点头,刘果成一咬牙,伸出两根手指一下就插 进了张建国的伤口。
张建国张大了嘴,嘴里发出拼命压低的吼声,两根手指在他的伤口里一阵摸索。刘果成已经尽可能快的寻找子弹,但是那种疼痛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忍受的。也就是张建国是打过仗的老兵,知道现在绝对不能发出大喊,天知道还有没有敌人正在赶过来。
将一颗子弹扔在旁边,从军医的背包里找出一针消炎药给班长打完之后,在简单的给他包扎了一下,刘果成这才回头看向众人。还好,剩下的虽然也有人中枪,但都不打紧。
“快走”耳边传来班长虚弱的声音。在刚才短暂的交火中,张建国凭着他的经验已经看出这帮人绝对不简单。交叉火力部署,至少有两挺班用轻机枪,而且最开始的那一声枪响,应该还有个狙击手,这帮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刘果成本来还想在找找那个偷袭自己的那个杀手,听见班长的命令之后,也觉得还是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扭头看了看身边的战友,几乎个个都挂了彩,最主要的,他们的电台被打坏了。
苟云飞这三个刺头兵还好,可剩下的除了这个躲在树后的胖子王汉,几乎都已经丧失了行动能力,没奈何,只能赶紧先回部队了。
于是刘果成背起张建国,而那三个刺头兵加上王胖子四人,搀扶着一众伤兵,朝着部队驻地方向缓慢的行去。
本来他们有另外一个选择,那就是赶往另外一个班蹲点的地方,可是刘果成看了看虚弱的张建国,还是决定尽快回到部队。
他们来的时候就走了两天,将近一百五十公里的距离全是老林子,道路崎岖,非常难走。现在又多了伤兵,刘果成估计怎么也要四五天才能出林子,不过在林子边上就有一个哨所,长期有部队驻扎,到了那里所有人就有救了。
走了一天,刘果成有点后悔,他觉得是不是应该先去找相邻的那个班,这样至少可以用他们的电台呼救,可转念又一想,最后同样是要出林子,而且还多走了十来公里。
心里不断纠结的刘果成在队伍的最后面背着张建国断后,离大部队大概能有个百十来米的样子,他现在压力很大,这帮人的性命可全都在他手里,万一选错了,那可就完了。
张建国已经昏迷了,刘果成将子弹取出之后只是给他做了很简单的包扎处理,如果不能及时赶到林子外的哨所,班长必死无疑。
就在刘果成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一声枪响再次响起。子弹擦过张建国的肩膀,从他耳边擦过,敌人还是追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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