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极其普通的小四合院,五间正房,东西厢房各三间。郑鑫和彩芳姑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因为当时正是平津战役的前夕,北平和天津方面守军正在进行各种调动,以应对已经进关的解 放 军。而北平这边晚上已经实行宵禁,这对他们两人的行动有利有弊。
在小院周边小心的探查了一番,发现并没有什么守卫。最开始他们还有些奇怪,这么重要的地方为什么没有守卫。可转念一想,如果没有彩芳姑的祖传母蛊,他们根本不可能找到这里,既然没有人能够找到,那如果在安排守卫,就算在隐蔽也有被发现的可能,那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嘛。
而且既然那只蛊虫被放在这里,那肯定会有精通巫蛊之术的人住在这,而此人就是守护蛊虫最合适的人选。
两人在小院的东北角汇合,郑鑫也没有发现小院四周被布下什么阵法,可就在他准备翻墙而入的时候,彩芳姑拉住了他。
看着一脸不解的丈夫,彩芳姑笑了笑,朝着那小院的院墙顶上指了指,小声的告诉郑鑫,那院墙的墙头之上已经被下了蛊术。
巫蛊之术博大精深,巫蛊巫蛊, 其实分为巫术和蛊术两种,而很多的巫术则需要蛊术中所饲养的蛊虫释放,而蛊术中很多术法则是需要巫术将其释放,于是久而久之,便将巫蛊放在一起了。
而现在释放在他们面前小院墙头上面的则是蛊术的一种,按照彩芳姑的说法,这种蛊术叫做石头蛊,并不是多么高深的蛊术。
这种蛊术其实就是用蛊虫的粉末,再加上一些蛊药,将其撒在墙头,任何人只要触碰,就会中了蛊毒,很是简单方便。可想要解掉这蛊毒,首先必须要知道其用的到底是哪种蛊虫和蛊药。
彩芳姑先是拿出两枚药丸,跟郑鑫分别服下。之后在拿出一些药散,将其洒在两人身上。这首先是防止那墙头上的石头蛊的,其次彩芳姑怕那小院里面还布下了什么术法。
对着自己夫人笑了笑,郑鑫正要双脚用力,可就在这时,他们发现一个黑影极其迅速的从小院东厢房的房顶上跳了出来,虽然看了他们一眼,可却毫不停留,朝着南边就跑了下去。
这变故让两人都愣了一下,互相看了一眼之后,郑鑫拔腿就追了下去,而彩芳姑则是翻墙而入,去查看那小院中的情况。
“您老就这么放心您太太自己进哪小院?多危险呀”作为半个江湖人,刘果毅最清楚江湖规矩,像他们这种情况,彩芳姑进哪院子远比怪人郑鑫去追那黑影的危险性大。
“你错啦”怪人郑鑫笑了笑“具体情况要具体分析,那黑影光看奔跑的速度就是个硬点子,而那小院我当时在观察的时候就已经发现,里面只有两个人的呼吸之声,那现在跑了一个,剩下一个必然就是那养蛊之人,而此人呼吸并不平缓悠长,显然武功一般,所依仗的应该就是那一身巫蛊之术,我家老婆子有祖传母蛊防身,就算里面的人功夫了得,哪都不一定时她的对手,更何况一个玩蛊虫的,碰到我家老婆子算他倒霉”
两人一追一逃速度飞快,郑鑫并不担心彩芳姑会找不到他,他身上有自己夫人留下的一只蛊虫,彩芳姑凭着这蛊虫和祖传母蛊的联系,完全可以找到他。
那黑影一身夜行衣靠,并且黑巾蒙头,让人根本看不清面目。最开始郑鑫还感觉那黑影的速度跟自己差不多,可他们的方向是南城,那边胡同很多,他很怕自己会将那人追丢。
可跑着跑着郑鑫发现前面那黑影脚下开始发虚,居然出现了后力不济的情况,他明白,这人八成是中了小院里那人的蛊毒了。
“和字儿,簧点清,住了吧,你控海了”郑鑫一边跑着一边朝着前面那个黑影压低声音说道。他说的这个是黑话,和字是朋友,簧点请是识相点,住了吧就是别跑了,控海本来是吸鸦片的意思,放在这里就是中毒了。
前面那黑影听见他这么一说先是回头看了他一眼,之后同样压低声音朝着郑鑫小声说道“并肩字儿,遛哪路的”这话就是问郑鑫:朋友你是什么人。
看那黑影之人回了话,郑鑫明白这也是个江湖人,并且开口以朋友相称,于是郑鑫放心的开口说道“受江西龙虎山玄天观云净子生前所托,特前来解决小鬼子留下的尾巴”
他主要是害怕这黑影是小鬼子留下的碟子,虽然在飞机上他已经知道小鬼子已然战败,可谁也说不准这帮混蛋会不会留下什么后手。而现在那黑影既然以黑话回答,至少可以肯定这人是个江湖人。
前方那个黑影听了郑鑫的话并没有停下,而是一转身面朝着郑鑫,一边倒退着往前掠去一边上下打量着他。
“虚而不屈,动而愈出”再往前跑了一段,黑影压低声音朝着郑鑫说道。
听那黑影朝自己说了这么一句,郑鑫明白,他也在确认自己的身份,赶紧回道“多言数穷,不如守中”这两句出自春秋时期老子李尔,也就是道家的三清之一,太上老君。所着道德经第五章的最后两句。
“既然如此,朋友就别追了”黑影看郑鑫毫不犹豫的接上了下句,心里也放心不少,可脚下却并没有停下。
“你中了那院子里养蛊之人的蛊术,既然你能找到那个小院,你必然知道前因后果,在下郑鑫,朋友别跑了,否则蛊毒侵入肺腑,不出一时三刻,你必死无疑”郑鑫心里着急。
“你说你叫什么?”黑影最开始并没有什么表示,可听到郑鑫自报家门,却突然有些激动。
“在下郑鑫”郑鑫一看这种情况他知道那黑影必然听过自己的名字。
在确认了郑鑫的姓名之后,黑影低头想了想,再次压低声音说了一声“跟我来”之后转身放慢速度,带着郑鑫跑了下去。
两人一前一后,很快到了一个小院。这院子不大,只有三间正房,没有左厢房,右厢房的位置是一个牲口棚子。
两人到了近前并没有停留,翻墙而入,进入了小院当中。
郑鑫双脚刚刚落地,就从墙根黑影的位置窜出一人,上来二话不说,抬手朝着他胸口就抓,居然是正宗的嵩山龙爪擒拿手。
郑鑫翻墙之前就听到那墙根处好像是有人呼吸的声音,不过并不能确定,所以他一直加着小心。那人一爪抓来虽然意外,却并不慌张,深吸一口丹田气,藏胸收腹,腰部向右一拧,躲过那一爪的同时重心落在左腿,右脚低抬横扫在了那人的小腿上。
其实郑鑫还是脚下留情了,这一脚稍微抬高一点,就会踢在他膝盖上。如果在抬高,那就是胯部,这两下无论哪种落在那人身上,都是个下半生不能自理的结果。
那墙根窜出来的黑影不是不想躲,而是这郑鑫的速度太快。那人就刚刚感觉自己一爪抓空,连眨眼的功夫都没有,就感到自己小腿一阵剧痛,连叫都没来的及,下颚就又挨了郑鑫一推手,下颚骨被打脱臼,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而这时才从先前那黑影的嘴里传来了一声“自己人”。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郑鑫先是笑了笑,之后看上去很是淡然的开口,他发现这个小院不光有刚才那个对他出手的黑影,还有至少三个身手不弱之人的呼吸声,而那正房之内应该还有一个高手。
此人让郑鑫有些忌惮,此人呼吸断断续续,这并不是此人患病的现象,反而是功夫已奏化境的表现。
“郑兄,是我呀”那个先前与郑鑫一追一逃的黑影再次开口,并且摘下了那蒙面的黑巾。
郑鑫再次上下打量了那黑影几眼,发现自己根本就不认识此人,可要是按照那人言语来看,两人认识才对。
“恕在下眼拙,一时想不起”郑鑫抱拳,有些歉意的说道。
“哦”那黑影也同样抱拳回礼“我忘了,其实咱俩并没有见过面,不过你我同在奋勇救国会,只不过我常在胶东一带活动”
“你是老狐狸马弘毅”郑鑫哈哈大笑着过去一个熊抱,将先前的那个黑影,也就是绰号老狐狸的马弘毅紧紧抱住“我的天哪,你还活着”
“你们这都什么外号呀”刘果毅撇了撇嘴。
“没办法,好听的都被正规军或者军统中统的占了,我们的都是人家不要的”怪人郑鑫笑了笑,继续说道“你可别觉得外号不好听,这老狐狸马弘毅可了不得”
怪人郑鑫一边说着一边喝了口茶“此人是个回回,据说祖上和清初康雍年间的道秉清真西域大侠马骏马四爷(按照回族的规矩,这里要读“把”的音)有些关系,不过他从来都没有承认过。此人功夫很杂,不过要说最好的当属谭腿。当初在徐州会战的时候,他一人就暗杀了日军五名高级指挥官,其中还有一个是师团级的,可谓战功赫赫”
两人分开之后,那被郑鑫一掌打在下颚的黑影也凑了过来,此时他已经自己将下颚骨推上,朝着郑鑫一抱拳“在下冯虎,见过郑兄”他说话还是有点不清楚。
郑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正要说话,就见此时马弘毅却喷出一口黑血,郑鑫大惊,他明白,马弘毅的蛊毒发作了。
郑鑫快步上前,一把抱住已经陷入昏迷的马弘毅,同时右手三指按住他的脉门,而此时又有两人来到他们近前,这应该就是另外那两个“暗桩”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郑鑫的眉头越皱越紧,马弘毅此时脉象平稳,要不是亲眼看见他吐了一口黑血,郑鑫都会觉得他睡着了。
“我没什么办法”郑鑫抬头看着了一眼众人,之后朝着正房的窗户焦急的说道“别躲着了,你有什么办法没有”郑鑫很肯定,那让他及其忌惮之人此时就在房中。
随着一声叹息,房门打开,一个中年人迈步走了出来,郑鑫仔细看去,不由得暗叫一声好面相。只见此人虽然脸上有些病态的苍白,但浓眉大眼,鼻直口方,大耳朝怀,一脸正气。再往身上看去,此人身穿一身宝蓝色长衫,腰扎水火丝绦双锤灯笼穗下打迎面骨,下穿一条宝蓝色灯笼裤,脚下踩一双黑色洒鞋。如果不是此时此景,郑鑫真的会以为这是一个饱读圣贤之书的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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