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村有个恶人,也姓李,名叫李恒,要论辈份李良还要管此人叫上一声老叔,不过此人跟李良倒是同岁。
为什么说此人是个恶人呢,这李恒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个社会闲散人员,一天到晚啥也不干,和一帮外村人窝娼聚赌,有一段时间搞得李家村是乌烟瘴气。
李家村大部分都是以种地为生,都是本本分分的农民,可谁也没想老李家会出这么个主。
直到李良回村,做过一任县长的李良实在是看不过去,便带着家中奴仆将李恒一伙给收拾了,并将李恒轰出了李家村。
李恒无奈,李良家在李家村声望很高,可以说是一呼百应,要说讲打,他们一伙实在是打不过,要说经官动府打官司,那李良又是卸了任的镇长,没奈何,惹不起老子躲得起,李恒咬咬牙跺跺脚,远走天涯。
一直到抗战爆发,李恒跟了那个所谓的要曲线救国的汪主席,当然,并不是汪老狗本人,而是加入了他下面的76号,在一个小头目下面做事,也有那么四五名手下,李恒觉得自己也算是混起来了。
这76号是啥呢,它全名叫做“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特务委员会特工总部”也就是汪伪政府的特务情报机关,因为位于极司非而路76号而闻名。
说来也巧,李恒跟着的那个小头目正好被分配到北直隶,负责此地的情报工作,那李恒自然也就到了此地。
衣锦不还乡犹如锦衣夜行,到了北直隶李恒就心痒难耐,请了个假,带着他那仅有的几个手下就直奔李家村而去。
路上他都想好了,等回到李家村要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抢了李良的家产,霸占李良的媳妇,让那仇人李良一家知道知道自己的厉害。
可一到李家村李恒就傻眼了,他那仇人李良居然成了日本人的座上宾,跟日本人的关系让他觉得甚至比76号还要好。
这下李恒郁闷了,也不敢再提什么报仇之事,甚至都没敢在李家村露面,只是等打探消息的手下回来跟他禀报此事之后,便又灰溜溜的溜回了76号在北直隶的老家。
说起来李恒这老小子运气还真是不错,他在76号虽然有那么三五个手下,不过他也就算是个编外人员,76号里甚至都没有他的正规档案,当然也没有他的照片,这也是为什么抗战胜利之后,清算汪伪政府汉奸特务的时候,他居然躲过了一劫,于是在外面东躲西藏了一年之后,他觉得李良当时跟小鬼子那么好的关系,肯定已经被清算了,于是他就回到了李家村。
可没承想这李良又成了国民政府的座上宾,李恒只能感叹同人不同命,自己就是个编外成员居然成了丧家之犬,可这正牌汉奸李良,却又成了政府的红人。
李良当初将李恒赶出李家村之后并没有抢占这老小子的家产,甚至还让自己的家仆经常打扫,至于李恒的田地虽然是李良家在种着,但每年产出所卖钱财也都给他留着,看李恒回来就全都给了他,李恒自然表现得痛哭流涕感恩戴德,表示一定痛改前非,好好做人。
当然李恒并没有说过他这几年在76号为汪伪政府卖命,只是说到外乡投奔了个自己的舅舅,之后一直干些零活度日,前不久舅舅去世,他自己又思乡情切,于是才回来了李家村。
转眼就到了建国之后,李良的儿子都卸了任,政府也派来了新的村长,这让本来已经死了报仇之心的李恒又有了新的心思。
这一年多李恒过的并不顺心,吃喝嫖赌惯了,让他守着那几亩田地度日根本不可能,可他又实在是怕了李良一家,日本人的时候吃的开,到了国民政府同样当他的村长,甚至跟镇上也关系好的不得了。
可现在不一样了,看见没有,新政府一上台就罢免了李良他儿子的村长职位,派来了新的村长,这明显是要清算这老小子一家呀。
于是李恒找了个机会,认识了新的村长杨怀民,等摸熟了这杨村长的脾气秉性之后,李恒开始了他的计划。
他貌似无意的将李良曾经是小鬼子座上宾之事透露给了杨怀民,之后以有心算无心,杨怀民的行动全都落在了他的计划之中。
杨怀民向很多李家村村民去打探在抗战时期李良一家的所作所为,李家村村民都很是老实,他们也明白当时李良一家都是为了整个李家村,可现在这个新上任的村长来打听当时的事,他们认为新政府是要清算李良一家,于是就都帮着隐瞒,可没成想好心办了坏事。
李家村村民对李良一家当时的所作所为支支吾吾,这让杨怀民认为李家村村民是因为惧怕李良父子而不敢说出当时实情,李良父子实为为富不仁之徒,乃是李家村一霸。
于是就有了李良父子下狱,而李良家产查封,只将他们住的那所宅子留给了他们,可也是门口有人把守,防止家人转移财产或者逃跑。
李良父子下狱一周之后,李恒心情那叫一个美丽,弄了二两小酒,两个小菜,在家自斟自饮,就两个字:惬意。心里正美着呢,突然感觉一阵阴风吹来,屋里的油灯晃了三晃,正想回头看看窗户是不是被风刮开,接着就感觉自己脖子一凉,想抬手摸摸自己的脖子,却发现双手不听使唤,紧接着就感觉天旋地转,好像自己摔在了地上,在之后李恒最后一个印象好像就是自己的身子在炕上坐着,后面站了个半大孩子,可为什么自己身子上没有头呢?
“你想好了?”李府少爷小李溪的房中,孔瑞端坐在屋中一把太师椅上,小李溪跪在他面前低头不语。
“三年”孔瑞看了看跪在身前的小李溪,继续说道“这三年你我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你要知道国家王法的厉害,自古侠以武犯禁,这事你要是做了,就要明白后果”孔瑞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从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当初老夫初入府中你虽然没有猜到我的目的,可也看出老夫对你父亲等人并没有恶意,其实老夫本是报恩而来”
听到这里小李溪抬头看着孔瑞,脸上露出了差异的神色“当年要不是你父亲的车队,老夫也混不出安国县城,正所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尤其是看到你之后,老夫自愿倾囊相授,让你继承老夫衣钵”说道这里孔瑞脸色一正“但你要想清楚,你我之人并不能游走在国家王法之外,此事你要是做了,就要承担国家的王法”说罢一甩袍袖,起身离去。
没错,这孔瑞就是当初跟着李孝车队离开安国县城那名老汉。
小李溪跪在地上没动,脸上颜色更变,好像在做着思想斗争,不过他很快就下定了决心,咬了咬牙,将心一横“就这么办了,此事我要是不办,这辈子都没脸见我奶奶和老娘”
小李溪心里一边想着一边看看天色,刚刚定更,今天晚上天公作美,阴云密布,正所谓月黑风高杀人夜。从自己住的屋中柜子里拿出这段时间一直苦练的一把短剑,这是他那师傅孔瑞送给他的礼物。
换上一身夜行衣靠,抬手踢腿并无一点绷挂之处,用一块黑锦蒙头,这黑锦是特制的,全打开有一张八仙桌子大小,慢慢的在自己头上盘好,只露出眼睛,因为黑锦很是光滑,盘在头上除了极快的兵刃砍上能受伤之外,这武器但凡要是有些钝的话,砍上就滑开了,伤不到自己。
推开自己屋的后窗,轻轻巧巧的窜出屋中,并不在院子里停留,而是纵身向上一跃,手抓住房子的滴水檐,胳膊用力身子一荡,人就上了房。
在房上认清了方向,之后一矮身,朝着认准的方向就跑了下去。
很快到了一户人家的院墙之外,同样向上一跃,胳膊挂上墙头,小心的往院中看去,只见院中漆黑一片,只有正房中一点灯光如豆。
跃入院中,蹑手蹑脚的走到窗外,从腰间百宝囊中掏出一缕猪鬃,轻轻的将窗户纸捅了一个洞,虚一目眇一目朝内看去,只见仇人正独自一人盘腿坐在炕上,面前放了一张炕桌,上面一壶酒两盘菜,正滋溜一口酒吧嗒一口菜,吃喝的正美。
正所谓仇人见仇人,必定眼发浑,要想解仇恨,拔刀斩仇人。小李溪左手一推窗户,右手将腰间短剑拔出,同时身子就窜入了屋中。
此时天公再次作美,一阵清风顺着打开的窗户就刮入了屋中,吹的那油灯上的火苗晃了三晃。
小李溪动作飞快,趁着油灯一晃,就窜到了那人身后,手起剑落,剑也快点,那脖子也糟点,一颗大好头颅滴溜溜滚落于地,同时小李溪抬腿将尸体往前一踢,让尸体一腔子血往前喷,自己身上一个血点没有,杀人得杀的漂亮。
之后小李溪跳下炕,随手从炕上拽了一个被单,将那头颅一包,跃窗而去,对那倒在炕上的尸体都没在看一眼。
再次纵身上了房,又一次认清了方向,朝着村委会方向就跑了下去。
村委会不大,小李溪转了一圈发现没人,想了想之后出了村委会朝着县城方向就跑了下去。
十来里地对于小李溪的脚程来说也就一炷香的时间,进了镇之后,小李溪没敢在大道上走,还是纵身上房,很快就到了镇政府墙外。
还是胳膊肘挎墙头往里看去,同样漆黑一片,翻墙而入,院中无人,稍微一转悠就看到了一间亮着灯的房间。
轻手轻脚的走到窗前,窗户没关,不敢直接站在窗前,而是飞身上房,之后双脚一挂滴水檐,身子夜叉探海,倒挂着往窗内看去,今晚的第三个目标正在屋内。
正要跃窗而入,却听屋内之人自言自语“小杨还是经验不足呀,这李良一家之事必有隐情”
听到此言,小李溪眼珠转了转,趁着屋中那人闭目养神之际,窜入屋中,站在办公桌前,将那人刚刚看过的文件转了过来,一目十行的快速看了一遍,在那人回神之际,故意没将文件复原,矮身蹲在了办公桌下。
之后又趁那人将文件放回文件柜的空档,先是将带在身边准备祭祀自己爷爷父亲的人头留在办公桌下,之后飞身越过办公桌,拿起旁边的纸笔,洋洋洒洒写下几行字之后,趁那人还未转身,纵身一跃,出了窗户,扬长而去,这一年小李溪十一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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