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卖身?”
“邵武是没新招了吗,还玩这一手。”纪韫璋啧啧出声。
荣佩兰却摇了摇头,“未必是邵武。”
“在外人看来,侯府现在正是风雨飘摇之际,想来分一杯羹的人有多少。”
“公爹行军几十年,从祖父就开始统领三军,军中威望甚高,如今陛下想寻点侯府的麻烦,现在怕多是人想来找茬。”
“现在信陵侯府就是一块香饽饽,你差不多就是他们眼中的肥肉。”
纪·肥肉·世子,“……”
说着她又凉凉地瞥了他一眼,“夫君,近来还需当心,桃花艳遇会不断。”
纪·桃花·世子,“……”
他忍不住将手放在荣佩兰还平坦的小腹上。
他感受着手掌下的温暖,忍不住惊奇,“这般小娃,不知日后是何模样。”
荣佩兰抿唇笑了下,“大约是个孩子模样。”
纪韫璋睨了她一眼,“娘子,近来学坏了,学什么不好,非学娘那套不着四六的话。”
她弯起了眉眼,“那就莫约同他爹一个模样,上房揭瓦,爬树摘果,追鸡撵狗。”
纪韫璋踌躇了半刻,“……娘子,还是生个女儿吧。”
他的话刚落音,门边就探出一个头来。
是纪家大房的纪慧雯和她那个便宜表姐赵燕琳。
“韫璋哥哥。”纪慧雯扯起一个讨好的笑来。
荣佩兰看向纪韫璋,眉毛微扬。
纪韫璋,“……”
他头都懒得回一个,“今日不便,回吧。”
纪慧雯刚踏进门槛一只脚,一脸尴尬地僵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赵燕琳见状赶紧屈身行礼,“纪三哥安,三嫂安。”
她看了眼纪慧雯,声音略带委屈,“我们不是有意叨扰,是属实无奈了,才来寻纪三哥的。”
“先进来吧。”荣佩兰把垂眸出声,还真是防不胜防,连大房都动员起来了。
纪慧雯小心地走了进来,“韫璋哥哥,明日蹴鞠,我与平昌伯家的二姑娘约好了,她有刘三公子帮忙,我还未找到人。”
纪韫璋眉头一皱,“不去。”
纪慧雯没想到会被拒绝的如此干脆,她咬了咬唇角,勉强扯出一抹笑来,“韫璋哥哥,明日就三局两胜,不会耽误。”
纪韫璋再次重复了两个字,“不去。”
赵燕琳一听急了,“慧雯若是不去,便视为自动认输,输的人要在城门口挂牌子站三日。”
他嗤笑了一声,“和人家吹牛的时候没想过后果,现在倒开始急了。”
纪慧雯降低了声音,“不是有韫璋哥哥你在吗……”
纪韫璋微微侧头,“我做了什么事竟让你生出了我是个热心肠的错觉,我立刻改正。”
纪慧雯咬紧了下唇,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原以为自己撒娇就能让纪韫璋同意,却不想他拒得这般果断。
赵燕琳也是一脸为难,她还想说什么,“纪三哥,慧雯她……”
钟氏带着燕窝出现在门口,打断几人的说话,“去什么去,谁都不许去。”
纪慧雯和赵燕琳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就见是二婶婶,立刻低下了头。
赵燕琳收了声音,低声道,“二婶婶安。”
钟氏看了眼两个姑娘,没好气道,“现在府里什么情你们还不够清楚吗,人家挖好了坑,你们自己跳就算了,还想拉着你三哥去?”
纪慧雯立刻摆手,“不,不是,我是一早就……”
钟氏打断她的话,不听她的辩解,“你自己应下的,自己去寻人就是。”
末了还瞥了她一眼,“三言两句就上钩,莫祸害了家里人。”
纪慧雯的脸色煞白,一双眼红了眼眶,泪水差点就要掉落下来,“我、我不是……”
她咬紧了下唇,被奚落的毫无脸面可言。
荣佩兰好心出声道,“这不过是刘家设局等着夫君,请君入瓮。”
钟氏看了眼还杵在这里的纪慧文,没好气道,“一个儿戏赌约,活像上刑一样,回去让你母亲去一封帖子,就说伤寒不去了。”
纪慧雯低垂着头,声音微哑,“是……”
待两人都走后。
钟氏看着赵燕琳安慰纪慧文越走越远的样子,摇了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丫头算是被赵氏给养废了,气性大,还不知所谓。”
钟氏摇摇头,将不相干的人甩出脑后,将纪韫璋挤到旁边,自己挨着荣佩兰坐下。
“兰儿,这两日胃口可好。”
纪世子在旁边插话,“可不要太好,都快赶上我的饭量了。”
钟氏瞥了他一眼,“你也知道你吃得多,干吃饭不干事,还好意思说?!”
纪世子,“……”这家一天也呆不了了。
荣佩兰好笑地看着他们母子斗法,“母亲,我好得很。”
“您也不用日日来送燕窝,青檀的手艺不错,儿媳在小厨房吃也行的。”
钟氏自铺子都关了门后,清闲了许多,现在粮铺生意都转做粮商,没有以前零碎,大多周管事能做好。
她现在只想着如何照顾好儿媳便行。
钟氏一拍大腿,“对了,奶妈子得事先备下,这事儿是顶重要的!”
“前些日子,靳家儿媳柳氏生了个胖小子,奶娃子食量大得很,一个奶妈子都不够,幸好柳氏愿意自己亲喂,不然上哪儿临时临了去寻个可靠的奶妈子。”
荣佩兰脸上微微窘迫,“这、这怕是太早了吧……”
纪韫璋将钟氏扶起来,一边应承一边将她推了出去,“娘,这事确实非常重要,您去忙吧。”
见人走了,他迫不及待奔向小娘子。
“纪韫璋,还未满三个月,你别乱来。”门边钟氏凉凉的声音,惊得他差点栽了一个跟头。
纪世子咬牙回头道,“娘,你儿子不是禽兽——”
钟氏头也不回地抛下一句,“谁知道呢——”
纪世子,“……”不行了,他要离家出走。
荣佩兰抱着肚子,忍不住大笑出声来。
“夫君,大约你是桥洞下被娘捡回来的吧。”
笑着笑着,她笑出了眼泪来。
她大约是用光了十辈子的好运吧,孩提时有父母双亲的庇护,成亲了还遇到了愿意爱护她的夫君和婆母。
其他那些不愉快和小心酸,往后都将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