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清是晕了还是睡了过去。
只是沈棠安再醒来眼前多了一个人。
是那个叫杳杳的小女孩。
“你醒了?”
“你是不会说话吗?”
“是不是生病了啊?”
“娘说不让我来看你,为什么啊?”
杳杳的话很多,但沈棠安觉得很有活力。
他感觉他撑不了多久了。
沈棠安侧过身,抬手沾了点杯子里的水。
在地上写了个女字,剩下的就没力气写了。
“字是什么?字吗?”
“可是杳杳不认字啊。”
沈棠安喘着气,指了指门外。
杳杳回头去看,什么也没看到。
“是要找人吗?”
“娘认字!我去帮你找我娘过来。”
沈棠安翻身平躺,喉咙又涌起一股腥甜的味道。
努力咽了下去,但又没忍住咳嗽了起来。
苏娘子被自己女儿拉过来,都有些无奈了。
但看到沈棠安那副样子,又跑过去给人喂了点水。
结果沈棠安咳嗽,又把那些水喷了出来。
蜷着身等自己慢慢平复,沈棠安捂嘴的手上沾满了血。
勉强在身上擦了擦,沈棠安从衣服里拿出布包。
里面有他写的纸条。
苏娘子却是认一些字,在看到沈棠安的信时更加惊讶。
沈棠安在苏娘子确认的视线中点了点头。
苏娘子答应了,拿到这笔钱之后她就能送杳杳去学堂了。
况且这人只让她帮她收尸,送到西门那边的山上。
杳杳躲在苏娘子身后往前看。
她不认字,也不知道她娘和沈棠安达成了什么。
沈棠安这张字条是早就写好的。
他怕被人丢在荒郊野岭,希望有人能看见。
这些钱肯定也够了。
沈棠安看到苏娘子应下也是长舒一口气,身体也不自觉放松。
额前的头发被汗浸湿,黏成几缕。
沈棠安又睡过去了。
苏娘子来送了两次饭,杳杳也跟在她身后。
沈棠安勉强吃了一点,等苏娘子走后又吐了出来。
199想让沈棠安结束世界,生命值已经够了。
“再等一会,我想再看一眼。”
199沉默着,沈棠安的身体数值已经快到最低了。
疼痛的屏蔽值也被他拉到了最高。
可能连沈棠安都没有感觉到,他现在咳嗽吐血都没有痛觉了。
“咳——”
屋子里传来咳嗽声,激烈得像是要把肺咳出来。
沈棠安又醒了,说不清是第几天。
四周都是交流声,但仔细去听又什么都听不到。
手边放了一杯水,旁边是冷掉的粥。
沈棠安已经没力气了,眼前突然感觉到一阵模糊。
屋顶变成大面积的色块,沈棠安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
没过一会又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沈棠安甚至还有点力气端着杯子喝了口水。
只是没多久就吐了出来,蜷着躺在地上。
沈棠安又睡了过去。
再醒来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199告诉他今天是十八号。
沈棠安记得,他出来的时候好像是八号。
已经十天了啊。
那江廷年也来得太慢了吧。
“你还有心情说这些。”
“好了好了,别生气。”
沈棠安的心情很平静,就像是已经预料到自己的结局。
只希望最后还能再见一面。
199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但看到沈棠安这副模样。
伤拖得太久了,就算现在被江廷年找到。
现在的医疗技术也救不了。
那些生命值买两次药就没了。
这趟就等于白来。
就算沈棠安愿意,199都想要骂醒他。
短短几天,沈棠安一下变回了刚来时那副模样。
消瘦,憔悴。
沈棠安已经咳不出来了,呼吸也逐渐微弱。
刚刚那副样子仿佛是回光返照一般。
199也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咬了咬牙还是启动了那个选项。
“再等一会,他马上就过来了。”
“哪有那么快……”
沈棠安好像看见光了,就像是回到沈府那段日子。
娘给他做吃的,哥哥每天回家给他带糕点,福源说话逗他开心。
还有,还有江廷年。
虽然那时候跟个木头一样,但还是照顾着他。
“沈棠安!”
一声呼唤将沈棠安的思绪拉回,转眼就看到了站在门边的江廷年。
“……”
沈棠安想说你来了,但喉咙却发不出声音。
江廷年喘着粗气,身上的衣服不知道被什么割破。
还有些血渗出来。
沈棠安觉得现在自己这副样子肯定很难看。
早知道就不留了。
江廷年直接将沈棠安抱起,然后冲向医院。
沈棠安有些难受,手指尽力去抓住江廷年的衣服。
但还是会随着动作从手中滑落。
在江廷年胸口拍了两下,沈棠安想让他停下来。
“我们去医院,能好的……能好的。”沈棠安卸了力躺在江廷年怀里,呼吸也逐渐变得轻缓。
江廷年也意识到什么,脚步慢了下来。
民居的巷口,因为南城最近的形势,行人很少。
江廷年抱着沈棠安跪倒在地,眼泪不自觉流了出来。
沈棠安有些恍惚,胸前好像压了重物,让他喘不过气。
听说人在濒死的时候会挣扎。
沈棠安觉得那副样子肯定很难看。
他已经看不清江廷年的脸了。
“求求你了……”
声音好似被模糊处理了一般,沈棠安抬手想要触摸什么。
被江廷年抓着手按在他脸上。
“别……”
沈棠安尽力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然后是剧烈的喘息。
“求求你,沈棠安……”
“我们才……”
才什么?沈棠安已经听不见了。
他不想那副挣扎的模样被江廷年看到,也知道自己不行了。
让199给他交了任务。
江廷年抱着沈棠安跪在巷口嚎啕大哭。
好些人从屋里探出头来看,但都没什么心思去多管闲事。
江廷年把沈棠安带去了粮行,打水给他洗了脸。
“出来一趟就把自己弄成这样。”
等帮沈棠安换好衣服,江廷年抱着他。
将头埋在他颈间,嘴里絮絮叨叨说了些话。
江廷年把自己关在屋里待了两天。
没人去打扰他们。
之后的几天,江廷年把沈棠安葬到了那座山上。
“没位置了……”
江廷年坐在墓旁,“记得等等我。”
喜欢我都快病死了,你让让我怎么了了,你让让我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