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剑城的小院之中,由于魔祖的气机冲进,坐在小院之中的邋遢大叔似乎是跨过了什么契机。
他闭上了眼睛,感受着眼前的世界。
他叫林和,他依稀记得,他那个年代的时候,他出身在一个武学世家。
那个时候的武学,还只是一种特殊的锻炼法门,没有系统性的修炼方式。
修炼的方式是极为困难的,幸运的是,他们还有一套家传的剑法,虽然说自己的父亲没有说那是什么剑法,如今的林和也能感受的出来,那门剑法绝对算不上强大。
但是那是他林和的启蒙剑法,是他剑仙的启蒙剑法,所以对于剑仙来说,极为重要。
对于全天下的所有剑修来说,都重要到了一定程度。
约莫着三十岁那年,大器晚成的林和才总算是将那门剑法完全掌握,随后出山,在江湖闯荡。
他很强,超乎自己想象的强,没有修为,只是单纯的凭借剑法,他就有着无限接近于筑基的实力,这在那个修行者不算很多的江湖之中,是极为难得的。
他觉得自己可能已经天下无敌手了,所以肆意的提着一壶酒,一人一剑踏上了某座修行宗门的山门。
然后大败而归,甚至连守门弟子的那一关都没能过得去。
毕竟他从未修行过,有的只是一手精妙绝伦的剑法。
那个年代,天下只有三种修炼的法门,道门,佛门,以及最为古老的上古修士修行方式。
靠着各种各样的天材地宝,蕴养自己的体魄,然后缓慢的修行大道。
但是道门的功法,绝大多数都要趁着年轻就开始修行,他已经是三十多岁了,年纪略微有些大了。
他又不可能入佛门,也没有上古修行者修行所必须要的天材地宝资源。
当时的剑仙一度迷茫,却从未想过开辟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出来,直到他遇到了一个可能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家伙。
他说他叫武,武道的武,在那个年代,武道这种东西根本就不存在,可是林和能够看得出来,那个家伙的眼睛里有光,甚至真的在很努力的向着他的梦想进发。
于是林和就很自然而然的被忽悠了,跟着那个叫做武的少年又一次走了半片江湖。
看着那少年走出了新的路子,看着那少年拿着一柄剑,一剑横江。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家伙明明比自己还要大,却总是一幅少年的模样,但是想必这就是修行?
终于有一天,武对着他开口,说自己已经完善了修行,问林和要不要跟着自己修行。
林和没有多想,只是点了点头,随后自然而然地拜那个家伙为师,才发现这条路子根本没有完善。
只不过是因为武这家伙感觉太难了,所以想要身边人的帮助而已。
当时还不是剑仙,只是林和的剑仙,从头到尾和武神一起完善了武夫的道路,将其开辟为一条新的道路。
随后看着那个叫做武的家伙,一步步从人,转变为了神。
是武神的神,而不是天地的神。
随后又看着那个神,重新变回了人,坐在众生的面前,笑着阐述他的道路。
阐述属于他的武道,一边还能够对着林和眨眨眼睛,似乎是在跟他说,你看我走的这条路子,是不是很厉害?
很厉害,确实很厉害。这一点林和自然是承认的,但是那个时候的林和,也已经有了炼虚境的修为。
随后他看着自己亦师亦友的武神,邀请了同一个时代的蛮祖一战。
那一战,刀狂,枪痴,弓后都到场,但是林和没去,他太了解自己的师父,太了解自己的老朋友了。
他知道这个为了武道而生的家伙,对于武道有多么的痴迷,他明白这一战既然开始了,武神就没打算回来。
他都明白的,他怎么会不明白呢,那个时候,武神大弟子林和的名气还是很大的,大多数人都听过他的名字。
但是在武神死后,林和这个名字就没有多少人知道了,反而是另一个称呼,剑仙,逐渐广为人知。
其实那个时候的剑仙,很脆弱,对于别人来说,好像大乘的逝去是一种必然。
这种超规格级别的战斗力,本来就是不应该存在的,对这个世界有着极大的威胁的。
对于与武神不大熟悉,只是听过他威名,受到过他庇护的人们来说,也不过是一段时间的遗憾而已。
但是对于剑仙来说,那是活生生的,陪伴了他上千年的人,为了追求自己的理念而逝去。
这是没有错的,但这...已经足够让活着的人感到遗憾了。
后来,剑仙建立了皓月剑城,前前后后收了七个徒弟,传授了自己的一身本事。
他原本的名字逐渐被人们遗忘,就连曾经的老朋友青玄子,还有几个师弟,也逐渐开始以剑仙师兄,大师兄相称,而不是以前的林师兄。
有的时候,就算是剑仙自己,都快忘记了自己的原名是什么。
道门的某个家伙告诉他,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重要的是身为人的躯体,重要的是生而为人的骄傲。
所以何必在意一个名字造成的影响呢?
所以说何必在意一个名字的重要性呢,就如同当初那个给自己起名为武的少年。
剑仙伸出手,握住了剑,随后向前轻轻一挥。
岁月在他面前轰然破碎,连同过去和武神一同修行的记忆,都破碎之后,重新回到了他的记忆之中。
邋遢大叔收敛了心神,似乎是找回了一些锋芒的状态,站起身来,却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他活了这么多年,见过了太多惊才艳艳之辈,见过当初和他一起打拼的武神,见过儒雅随和的儒圣,见过性格温和,却无比骄傲的青虚子。
他见过很多很多天骄啊,见过很多很多的人啊。
正如那个道士跟他说的那样,就算是再怎么样,他都是人,是人族的人。
邋遢大叔再次睁开眼睛,向前轻轻的走了一步,身上的衣物变幻成了一件极为潇洒的长袍。
人也变成了很是整洁的中年大叔的模样,随后一只手轻轻的搭在腰间的剑上,最后终于是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