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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 名利于我如浮云
    整个皇城谁不知道,众多皇子里皇上最喜欢五皇子,而对于裴冽,似乎早已淡忘,以至于除夕家宴皇上几乎忘了他的存在,还是皇后提醒,才将独自呆在拱尉司的裴冽宣进皇宫。

    这件事第二日便被有心人传的沸沸扬扬,连顾朝颜都知道。

    此时此刻不仅仅是她,所有人都清楚,哪怕皇上没说过这样的口谕,但为保五皇子也会认下来。

    看着裴铮那副咄咄逼人的面孔,顾朝颜心底掠过一丝不适。

    不知道为什么,她想抽人。

    见裴冽不说话,裴铮微抬下颚,“本皇子来时只带一辆马车,烦请九皇弟辛苦些,叫你手底下的人把人证物证全都送到刑部,至于主犯赵敬堂,我亲自押。”

    “好。”

    裴冽没有再反驳,只道出这一个字。

    “案子今日即审,咱们就别在这儿耽误功夫了,来人,随本皇子去水牢把赵大人请出来。”

    洛风不愤,“水牢重地……”

    “你去带路。”

    “大人?”洛风急了,他实在看不惯自家大人被这样欺负,“太子……”

    裴铮听到‘太子’二字,不免回头,眼底生出凛然。

    “还不快去!”裴冽寒厉呵斥。

    洛风不得已,只得走出屋子。

    裴铮离开,萧瑾自然跟出门,但见顾朝颜杵在那里不动,拉了她一把,“夫人?”

    “哦。”

    顾朝颜迈动脚步的时候下意识看向裴冽。

    这一刻的裴冽给了她不一样的感受,前世今生,她从未见过这

    样的他。

    看似如高山屹立不倒,可那抹坚强伟岸的外表下却生出无数裂痕,好似戳一下就会崩塌,脆弱的让人心疼,让人想要过走去,抱一抱。

    “夫人?”

    萧瑾声音飘过来的时候,顾朝颜已经鬼使神差走到裴冽面前,就要伸手了。

    她被惊的浑身一颤,瞠目口呆看向同样震惊的裴冽。

    气氛变得诡异,顾朝颜突然指着裴冽的鼻子,“别想坑我!”

    撂下这句话,她老脸通红回到萧瑾身边,“夫君,我们走!”

    萧瑾一头雾水,出门时拉着顾朝颜低语,“夫人刚刚与他说的什么话?”

    “夫君你忘了,裴冽是修筑护城河工程的监官,我怕他会记仇所以过去警告他。”重活一世,顾朝颜发现她这谎话张口就来。

    “你怎么哭了?”

    顾朝颜蓦然停下脚步,抬指轻触眼角,湿的。

    她怎么哭了?

    许是因为看到裴冽,如同看到上一世的自己,明明已经被伤的千疮百孔,却还是装作强颜欢笑。

    也不同,裴冽从来没有停止做自己,她从来没有停止作贱自己呵!

    “被他气哭了。”

    顾朝颜抹了眼角的泪,搪塞道,“对了,我可以入刑部公堂观审吗?”

    “当然,我带你进去。”萧瑾说话时拉起顾朝颜的手,“你跟在我身边,别乱走。”

    小筑里,裴冽看着那抹离开的身影,心底滑过异样情愫。

    刚刚相对,顾朝颜是在……

    怜惜他?

    离开拱尉司的马车里,裴铮看

    向坐在对面的赵敬堂。

    “案子还没判下来,本皇子念及赵大人清誉,叫人卸了囚锁跟脚镣,所以大人不必担心,不会有人看到你狼狈时的样子。”

    “多谢。”赵敬堂稳稳坐在那里,端正身子,面色平静,丝毫看不出任何畏惧跟忐忑。

    裴铮侧目看了眼窗外,“这周围都是本皇子的人,赵大人如果有话不妨直说。”

    “该交代的罪行,我自会在公堂上交代清楚。”

    裴铮浓眉皱了皱,随即微笑,“名留青史不好吗?何必遗臭万年。”

    “做错事,就要付出代价。”

    “也可以不付。”

    裴铮身体微微前倾,咬着字,“只须大人一句话,你就还是万人仰慕的工部尚书,你所有的功绩,紫金殿,护城河,含光寺,那些足以震惊世人的建筑工艺全都是你的,可如果你犯了不可饶恕的错,你比谁都清楚,史书会如何抹去你的光,没有人知道那么高超的技艺出自你手,甚至他们会将那些安在别人身上。”

    “重要吗?”赵敬堂神色淡然。

    裴铮眼中疑惑,甚至有些不可思议,“不重要吗?”

    “名利于我如浮云,或功禄于我如朽木。”赵敬堂从不看重名利。

    裴铮摇头,“人过留名雁过留声,否则这一生就是苟且,大人不会不懂这个道理。”

    “再说,大人就算不在乎自己也不在乎赵夫人?”

    赵敬堂抬头,目色沉静,“休书已写,沈言商于我赵家早就没了

    干系。”

    “若当真如此,赵夫人为何会在南城军围住尚书府的时候没把休书亮出来,而是私逃?”

    赵敬堂脸上终于有了表情,“此事与沈府无关。”

    “有没有关系得看赵大人所犯何罪,若是抄家灭族,沈言商得死,沈屹也是一样!”

    裴铮再次向赵敬堂表达出自己的善意,“大人莫因一时糊涂害人害己,趁马车还没到刑部,一切都来得及。”

    对面,赵敬堂闭上了眼睛。

    裴铮皱眉,“赵大人这是在拒绝本皇子的好意?”

    车厢里沉寂无声,赵敬堂不再回话。

    “好。”

    裴铮冷笑,“既然赵大人一心求死,本皇子倒也能成全。”

    城南,菜市。

    阮岚给秋霞列出一个单子,叫她就近采买,自己则在一处巷口下了马车。

    她扯了扯幂篱垂下的黑纱,穿过两条巷子终于到了句芒口中的盛和药堂。

    毫不起眼的药堂,门面不大,装潢一般,甚至可以用简陋形容。

    只不过开在菜市的药堂大多都是这样,这些药堂卖的药材也与开在蓥华街的奉安堂比不了,都是些药梗渣子。

    没别的,菜市穷人多。

    阮岚站在角落里观察一阵,见里面一抓药的老妪颤巍巍离开,方才迈步。

    “先说说哪里不舒服。”

    药柜前,一个穿着粗布短衣的男子正在铁秤前拨动秤砣,天平稍稍偏斜,他立时抓了几根川断搁上去。

    “刚刚失去一个亲人,心不舒服。”

    听到声音,男子抬头。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