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再一次醒过来，身体更加虚弱了，伊一四肢又无法动弹。
这次还是被跪着绑在床上的，抬头就看见滇玄脸色凝重的看着自己。
伊一看了一眼手腕，那里凭空多出了一个大伤口，像是被割腕放血一样的虚弱感。
“是我放开你的，”
尽管有些质疑，但这个特制的锁链确实是只有他能够解开的。
滇玄看样子冷静下去了，没之前那么暴怒。
“现在能谈谈了吗？”伊一询问对方。
“没什么好聊的，我不是你记忆中的七号，我只是个恶棍，”
一个国际难民，一个小男娼，你能指望这样一个人能有什么正义感和伦理。
……
“没有关系，我也不是什么正常人，不在乎你们做了什么，我只是想带你们一起回家。”
家？
滇玄轻笑了一下，对这个词汇既失望又痛苦，
“十一，过家家的游戏结束了，这里没有人陪你演好兄弟的戏码，”
他伸出手，食指点在伊一鼻尖上，
“也许该给你加个红鼻头，你那马戏团一样的笑话，还打算继续玩下去吗？”
……
“你知道我的，我说出的话从来都是认真的，”
是啊，你永远都是一副严阵以待的认真模样，
“但是我不行……”
滇玄脖子上又浮现出鳞片的纹路，他眼睛虽然在看着伊一，但仿佛是透过这个壳子在看另外的东西。
“你还好吗？当年安置所解散后，你们去了哪里？”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获得你的安慰？得到你的同情？”
那是世界上最廉价，最无用的东西，
……
带两个孩子当初坚持到了国际救援队出现，那些大人把他们打捞了上来。
看清楚他们的眼睛时露出了各种各样的表情。
众人心知肚明他们的身份，没有国籍的奴隶孩子，从身上的痕迹不难看出。
他们给予了除了帮助之外的所有同情，怜悯。
又在国际上，在电视台、新闻上，在各种各样的报道上呼吁人类要拯救同族。
没有人会轻易接纳他们。
他们是如此的特殊，大的联邦还有共和国，都不愿意沾惹这个烫手的山芋。
赛卜西西本就有着罪恶之都的称呼，接济过来的难民，98%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只会在本国引起社会的动荡，增加社会的犯罪率。
各国你推我拒，有的人说涅尔瓦坚合众国距离最近，应该展现大国风采，接收难民。
又有人说，阿克夏不是一直在国际上自诩世界和平爱好者嘛？不如就由你们接收。
另外的小国家当然不可能出头去管那些犯罪分子，他们的监狱可装不下那么多人。
还在最后，互相推搡了三个月后，兄弟俩神情麻木的被送上了前往阿克夏的运输机。
难民营的生活很不好，他们两个没有大人，其他人就会想方设法的来抢走他们的食物，甚至是他们的人。
最开始在涅尔瓦的国土上，他们还企图寻找工作人员的庇护，在简单的工作之余，使劲的往那些工作人员的脸上凑，不给那些大人可乘之机。
也因此他们差点被抓走变卖，
那个工作人员想骗他们上食品运输车，好在他们察觉出了对方的意图，没有接受对方的食物。
否则他们将会被运送到另外的牢笼中。
他们的双眼和容貌太过瞩目了，只要有人看到就不会忘，到处都是犲犬和饿狼。
他们不敢睡在分配的帐篷里面，每天晚上穿着斗篷衣服，仗着自己的身形小，溜到不起眼的地方睡觉。
不敢长期待在一个地方，过两天就换一个地方睡。
几乎每天他们回帐篷的时候都会发现被动的痕迹。
他们不再相信任何人，不再相信任何人的好意，在那种地方，所有人都在觊觎他们身上的价值，用数字评估他们的生命。
每当那些人用下流又挑逗的神情动作看他们时候，滇玄还会庆幸自己的弟弟看不见，没被那些家伙恶心到。
在那里生活唯一得到的好消息就是之前奴役他们工作的地方，那里的老板没能逃出来，全部葬送在了那片海域里。
不会有人能拿出冠冕堂皇的借口把他们两个带走。
难民营的中央有一处旧广播，数个世纪前的大屏电视每天在那里轮流播放国际上的各种慈善还有哀悼仪式。
那一副副面孔让他作呕，可看着弟弟脸上带着些许期盼的表情，滇玄也就忍耐了下来，没有说出任何不敬的话语。
滇玄听着一个黑皮肤的胖阿姨，每天给他们打饭的时候，诉说外面的情况。
这个胖女人是个话多的，来这里也是义务工作，他们每次都来到对方发饭的队伍，而且必定是最后来的。
彼此之间像是有了默契，那个胖女人观察了一段时间后，每天都会给他们留下两份分量还算充足的饭菜。
滇玄在某天还是向对方说了谢谢，这个女人对他们无所求。不会故意克扣他们的饭菜，以此让他们达成某种交易。
没有对方的帮忙，他们或许连这三个月都撑不过去。
那天那个黑皮肤的胖女人听到他的感谢后，脸上笑开了花。
她说：国际救援快安排出结果了，作为本国人最清楚知道自己的国家是什么样，虽然喜欢这两个孩子，但不会建议他们留下来的。
况且她也不可能收养这两个有特别眼睛的孩子，那些邻居会以为她别有所图，导致她的工作，家庭以及其他都会受到各种各样的诽谤诬陷。
如果可以的话，你们到阿克夏去吧，我曾经去过那个国家旅游，再怎么样也比我们这个上瘾物合法的国家要好的多。
或许在那里，你们能成为正常的孩子，好好长大。
……
滇玄闲暇时间到处帮忙，他拜托那个胖女人给他找了一副墨镜，
专门去帮那些没有什么行动能力的人，或者老人，儿童，妇女，
从那些人的身上打探信息完整阿克夏的拼图，一点点的信息汇聚在一起，坚定了他要去那里的想法。
……
那一天终于到来了，
涅尔瓦最后变卦想留下拥有劳动力的青壮年，只允许那些老弱病残去别的国家。
好在他们没有牵绊，没被那些穿着军装的家伙拦住，
滇玄昨天带着弟弟去滚了泥潭，烘干了之后身上又臭又脏，
他把眼镜戴到弟弟的脸上，让对方戴好，他们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因为注意到了有人在找他们。
他们刚来的那些天有很多人都知道这处难民营里面藏着两个赛卜西西人。
这被定义为有价值的人，和那些青壮年劳动力一样，是要被扣在这里的。
那个和他们关系很好的胖女人暴露了，但他们也没有和那个胖女人说过他们住在哪。
滇玄远远的看着那些大兵打翻了女人的摊位，汤汁和米饭洒落了一地，那些人抓着对方的卷发，狠狠的教训着对方。
很快就被拖走了。
他看着地上的那些饭菜被一拥而上的难民抢夺干净，一点残余都没有留下，除了那些喝饱了汤的沙子泥巴。
……
他们拖着疲倦的身体，又饿又累，混在难民之中终于见到了那些东方面孔的士兵。
……
再后来……
在运输孩童们的飞机上，医生们正笑眯眯的给孩子们做消毒和疫苗。
兄弟俩脏兮兮的躲在角落里面低着头，不多时也有医护人员到了他们面前。
那些人好声好气的让他们把脏衣服给扔了，给他们干净的羽绒服。
“眼睛…”那个工作人员注意到了他们的眼睛先是愣了一下，处理完他们的工作后很快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他们预感不妙的跑了，但是飞机就那么大点，又能躲到哪里，随便问了几个人，就知道他们去到哪个方向了。
然后他们就见到了两个男人，医生装扮的人站在门口那里堵着，另外一个看着上了年纪的中年人和善的蹲到他们面前。
“你们很不错，下飞机之后，去我那边怎么样？”
不是什么好人，他们当然不会同意。
“我能治好你弟弟的病，这是我的承诺，我身后这位医生拿过国际医学大奖呢，”
“先看看条件吧，我对你们的要求也写在上面了，如果没问题的话，就跟我们走吧。”
上面是联络方式，还有合同条款。
明确的写清楚要他们履行怎样的义务，他们又会给予什么样的条件来回报。
“我们那都是一群醉心研究的科学家，不会再让你们遭遇以前的事了。”
……
………
“你或许知道我们是被所长带来的吧，我们当然也是被他带走了。”
当年谢比尔先生一个人揽下了全责，犯下了反人类罪，被处以死刑。
而其他核心人员都悄然隐居幕后了。
“那个老东西当初强迫我们到那里，说到底只是想养两枚好用的棋子，”
“不，应该是垫脚石。”
“成为你的垫脚石，十一，”
不愧是有全世界最顶端实验设备和研究人员的地方，用特殊的声纳系统就混淆了他们的意识，让他们不由自主的同意了那份合同。
随后被接到了当初安置所背后的组织里。
那些人赋予了他们新生，现在又想给予他们毁灭。
覆水难收啊~
现在想收回去，可不行了，
“没关系的，只要你在我的手上，所有人都只能干跳脚，哈哈。”
……
“你终于好点了，”
滇玄停止了笑，有些气愤的看着伊一。
“刚见到你的时候，能感觉到你病得很严重，你现在身上终于有人气了。”
懂得表达明确的愤怒，懂得理性的克制。
最开始见面的时候，伊一能感觉到，要不是身上有什么东西帮他分摊了很多，那时白色的巨蛇没把他咬死，也让他中毒身亡了。
而在刚才，对方哪怕重心失控了，也没有再对他下杀手，虽然脖子上还留下了掐红的手痕。“是啊，我的所有感情都会被你轻易操控，十一，讨厌你……”
“你知道为什么吗？”
既希望又不希望对方回答，滇玄挑起伊一的下巴亲了上去，把对方的声音全部堵住。
他的毒牙咬穿了对方的嘴唇，血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滇玄源源不断的吮吸着对方混杂着口水的血液，就像上瘾了一样，停不下来。
血液的流失让人头晕眼花，何况对方的毒牙哪怕不注射毒液也沾有毒素。
对方分叉的舌头轻而易举的就把他的舌头给夹住了，扫荡一般的刮过口腔。
“甘甜可口，这就是‘蜂王浆’吗？”
滇玄把脑袋搭在伊一肩上，不让对方看他的表情，
又稍微侧头咬上了对方的耳朵，用毒牙给对方打了个耳洞，再把伤口舔干净。
伊一看不见对方的表情，但他能看到对方的情绪，注意到对方越发正常的颜色。
“他们一直说我们是家人组成了家庭，你有没有注意到，你是一直被环绕着的那个？”
伊一听到对方的停顿，突然有一种预感七号接下来会说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这关系到他们的过去与未来。
“这样的社会关系，在自然界中，通常都是母性氏族，他们围绕着母虫或族母活动。”
“我自己的性格我当然了解，我不可能会喜欢上任何人的，但我还是被你吸引了，所以我知道，这其中必然有外部介入。”
“我怀着这个好奇和所长离开之后找到了答案，”
“想知道吗？”
滇玄手捧在对方的脸上，把头抬回来，微笑着看着伊一，看着他那好奇的眼神。
“求我，”
“求你了，”
伊一很认真很诚恳的说道，这个疑问他曾经也有过，从来不觉得是自己的人格魅力。
当时就一个小屁孩，所里的大家各自都有不同的出身来历，他们许多人都经历过苦难，很难对一个人交付真心。
“不够诚恳，做交易吧，用我最熟悉的方式，”
滇玄手指从对方的唇上一路下滑，从胸膛从腹部再往下到末端，
“我给出的答案不会让你失望的，你给出的价值也足够支付。”
喜欢小画家不难过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