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指婚后,德妃的宫权就一点一滴被康熙给收了回去,如今她手里管着的只有永和宫。
于穗岁还是照旧跟着康熙在畅春园里,宜妃是有时能跟着过来,有时有在宫里,这机会是五五开。
于穗岁的侄女,也就是那个目前还是七品小官的二哥,他家里的那个姑娘还是嫁给了宜妃的侄子,是人家托人亲自上门去说和的。
至于那个赫舍里家目前最高官职的四哥,他的姑娘被康熙指婚给了宗室,如果于穗岁愿意的话,还能在年节的时候招她入宫跟她叙叙旧。
康熙现在是年纪大了,脾气越发的古怪,他这十几年来的宠妃王氏,在生了十八阿哥后,他突然间就喜欢上了王氏的对头,那个陈氏推出来的王氏。
王庶妃只有一个女儿,现在六七岁了,看着乖巧可爱,于穗岁在后湖散步的时候撞见过几回,宜妃还打算接了这个小姑娘养在翊坤宫,后来佟贵妃横插一手,叫这个小姑娘去了承乾宫。
先前的王氏为了跟这个小王氏别苗头,又给高氏推了出来,将后面这王氏压得死死的。
于穗岁就当看了一场好戏,她确实觉得王氏这事是自损一千伤敌八百,最后占便宜的还是康熙。
十八阿哥的抚养权还是没有落在王氏身上,倒是给了王氏宫中的主位和嫔,成宠十几载一朝发现还是庶妃,竟然跟她以前一样,五年多的时间都是格格。
不得不说康熙是真的吝啬他的位份,也或许是他要做明君,不能有 贪花好色的名声,这只要不封,那在位上的就那么几位,看起来他还是克己复礼的好皇帝。
“主子,四贝勒的嫡子去了。”夕岚年纪大了心肠更软了,说起年幼的孩子夭折,心里有几分不忍。
于穗岁没有抬头,继续摆弄着她的棋盘,“嗯,知道了。”按她对夕岚的了解,这肯定还有后续。
果不其然,夕岚带着几分惋惜,“德妃招了四福晋进宫,给四贝勒送了四个宫女到他府上。”德妃这事做的也太失了分寸,四福晋刚刚丧子,不说安慰,也不该这么火急火燎的送几个宫女给四贝勒,知道还以为你心疼四贝勒,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专门打人家的脸。
于穗岁也没答,这一年多,德妃唯一的亲生女儿也病逝了,她的脾气越发的不稳定,年宴的时候,她们虽说了几句话,可句句都离不开十四阿哥,如今可能是将所有的感情都投射到了十四身上。
四爷那里,德妃可能私下觉得佟皇后留给他的东西够多了,这个小儿子反而没有什么东西,一时偏心,时间久了就成了习惯。
不过以上只是她的猜测,她也不知道德妃具体是怎么想的,毕竟人心隔肚皮。
夕岚叹了一口气,“四福晋她这以后可怎么办。”没了儿子不说,婆婆也不好,丈夫还有宠妾,四爷府上现在真的是没有异母之子。
于穗岁的棋盘没有摆好,干脆收了重来,“该怎过就怎么过,左右不过熬着呗。”四福晋的日子难过,以后只会更难过,这丈夫日后心有所属,登基后记得爱妾生的孩子,爱妾死后还能将孩子接到身边养,夭折后还能追封亲王。
那唯一的嫡子,还是乾隆上位后追封的,说什么留给乾隆施恩,一个死人要什么权衡。
四福晋日后大概真的只剩那点浅薄的夫妻情分和所谓的尊重了。
夕岚也只是唏嘘,她做不得什么,想着那垂髫之年入宫的四福晋,也只剩下叹息了。
康熙倒是气冲冲的进了于穗岁的院子,他没想到德妃如今轻重不分,这不是给老四伤口撒盐吗。
“你说德妃怎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康熙心里也是惆怅,当年温顺可怜的德妃,如今做起事来真的就是又蠢又毒。
况她还是老四的亲额娘!
于穗岁没想过安慰康熙,她将手边的棋盒往康熙那边推了一下,“皇上要下棋吗?”
德妃原来什么样的,谁知道呢?不过是希望别人看到自己什么样,就刻意往哪个方向去靠拢。
康熙执黑,一时间拿着棋子定定的望着于穗岁,她脸上添了几丝皱纹,眼尾笑起来的时候有些明显,只是那双眼睛跟初见时没多少差别。
乌黑清亮的眸子里倒映这他的样子,睫毛依旧浓密卷翘,眼帘下垂的时候看得最真切,她倒是真的几十年没一点改变,他早就记不得元后的样子了,可赫舍里氏这些年,他脑子里心里想起她的时候越发的多。
康熙将手里的黑子一扔,“不下了,陪朕去走走。”赫舍里氏棋艺也不好,多年无甚进步。
于穗岁只好下榻,换上软底的绣鞋,她现在还是不喜欢那花盆底鞋,好歹在畅春园里规矩没有宫里多,她穿这样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康熙拉着她的手,似在回忆什么,说道,“朕记得你闺名叫伊尔木。”伊尔木跟芳仪,他还记得芳仪的名字,也只记得芳仪的名字了。
大权在握,享尽天下富贵荣华,早年的艰辛他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只记得年少时有过艰难的时光,可随着撤三藩,亲征噶尔丹的成功,这些年少的记忆已经慢慢的遗忘。他有时候见着马佳氏,有恍若隔世的感觉。
“嗯。”于穗岁嗯了一声算是回答,康熙今天是又抽什么风,几十年都没有叫过她的名字,这突如其来的问起了她的名字。
赫舍里氏她都听了几十年了,这贸然改了她还有几分不习惯。
“朕记得你最爱享受,什么都要好的,又贪玩,爱折腾,南苑的鱼不知道叫你网了多少去吃。”那些都是尚好的名贵品种,偏她喜欢喂上一段时,等鱼习惯了后,再拿个网兜去捞鱼,做了好多年,后来到了这畅春园里,她又开始折腾起种田了。
一种就是十几年,还是没有种出个名堂,倒是气得自己再也不种菜,改成种树了,那回芳墅那边有一排的柳树全是她生气的时候种下的。
于穗岁不觉得她有什么问题,反而揭起了康熙的短,“皇上,南苑的鱼你吃的比我多多了。”又不是她一个人吃的,明明她跟康熙还有小时候的太子殿下他们一起吃的,这锅不能只她自己背。
康熙好笑,“朕知道,朕只是随口说说。”若不是他惯着她,按着她的份例哪有那么多好东西,光是一年四季的衣裳首饰,他从私库里不知道拨了多少过去。
如今的瓜尔佳氏、王氏、高氏、陈氏她们加起来的赏赐也没有她一年的多,想到这些,康熙才惊觉自己是多纵着她。
她几十年如一日,这些是她该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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