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仅是王伯痒,哪怕是如今围观的赵构,对此也没有什么感觉,他厌恶的是王家并非是这律法。
甚至,哪怕百姓,对此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公平。历来如此,这个‘历来’持续了几百年,早就让百姓习以为常,他们所求的公平,也不过是让那主家稍微付出一些代价而已。
至于杀人偿命?百姓不敢想、不会想。
“我……这王八蛋如此跋扈,气死老爷我了。”赵构一脚将月台上竖起的栏杆踹开,踏步就走了进去。
朕都惦记上你全家了,你还敢在这儿嚣张?这不是显得朕没面子嘛?
“存中,给老爷揍他!”
杨存中自然不管是不是在大堂之上,上去一脚就将王伯痒踹到在地上。
直到这时候,大堂的众人方才反应过来。
几个衙役持着水火棍就围上来,这咆哮公堂,还了得?
而郑老夫子早就懵了,好好的在审案,皇帝突然就来了……这都什么事儿?看着一群衙役朝着皇帝围过去,老夫子青筋砰砰直跳,好家伙,你们想死别带上我的九族啊。
围攻皇驾,你们怎么敢的啊……
“砰砰砰!”老夫子将惊堂木拍的震天响,“住手、住手,都给本官住手!”
随后,老夫子直接起身,一撩官袍便是飞身一跃,一个健步冲到大堂之中,一脚将一个手持水火棍的衙役踹开。
本想要行礼,可见到赵构打了个眼色,也只能止住。
“你们想要做什么?天下人言天下事,不过是百姓见到本官断案略有不妥因此前来,你们如此凶神恶煞,忘了本分了吗?”
“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此陛下圣谕,你们难道都忘了?”
一众人面面相觑的推开,今儿个知府大人是忘了吃药了?平日大人虽然仁慈,可咆哮公堂可是重罪。
“你……你放肆!”这时候,王伯痒也被人扶起来,他龇牙咧嘴的看向赵构,“你是哪一个,敢不敢报上名来?”
“不过杀了一个贱婢罢了,便是大宋律也治不了我,这公堂更治不得公子我的罪名,今儿个出去你便等着,若是不给你一个厉害的瞧瞧,你不知道在这临安城中,本公子的厉害。”
对于王伯痒的叫嚣,郑刚中却是并不理会。
这王八蛋就是个无恶不作的纨绔,只是律法如此,他也不能知法犯法,现在让他犯在皇帝手中,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嘿!”赵构一撸袖子,“你个王八蛋好胆!”
“大宋律治不了你?今儿个老爷就看看你到底是哪一个!来,王权取纸笔来,老爷我现写一个罪名填上去,今儿个不惩治了这王八蛋,老爷颜面何在。”
郑刚中嘴角直抽抽,好吧,你是皇帝,你厉害!可你也不能再这儿写不是?
他赶忙给王权打眼色。
王权无奈的附耳对赵构说了几句,赵构这才冷哼一声,“给老爷我将这王八蛋关押起来,明天的大宋律就能给他砍了。”
郑刚中都要哭了,今儿个这临安府的大堂算是热闹了。
他轻咳几声,佯装镇定的说到,“本官在断案,无关人等先行退下吧。”
王权赶忙拉着赵构退到月台上,周围的百姓尽皆对赵构比了比大拇指,这哥们牛啊,咆哮公堂去打人还全身而退。
不过,咱们知府大人也着实仁慈,这是百姓的好官儿啊。
扶了扶歪歪扭扭的乌纱帽,郑老夫子总算是回到公案之后。
“啪!”
惊堂木一拍,郑刚中冷喝说到,“被告王伯痒,咆哮公堂,杖十,暂且看押!”
王伯痒惊了,自己这是遭遇到知法犯法的奸臣了?这有些不对啊,这种事儿不该是自家的拿手戏码,怎么落到他身上了?
“好!好你个郑刚中,小爷看你这个奸佞是不想好了,这知府你算是干到头了。明日我父若是不在陛
郑刚中毫不在意,你们全家现在都被皇帝记在小本本上了,你还跟皇帝要放对儿,都不用我参你爹,你阖家都要倒霉。
“来人,行刑!”
“这老郑办事儿忒不爽利,按老爷的,直接给那王八蛋砍了完事儿,哪儿用这么麻烦。王权,你再说说咱大宋律是咋说的?”
“主杀部曲奴婢者,徒一年。故杀者,加一等。其有愆犯决罚致死及过失杀者,各勿论。”
说白了,就是如果奴婢有过错,被打死活该。
“改了、改了!那王八蛋不是说大宋律治不了他?”
“嗯……”赵构摸了摸下巴,“主杀奴婢者,斩立决?”
“老爷不可啊。”王权赶忙拽住赵构,弄死一个王伯痒无所谓,可律法改成这样,那就天下大乱了,届时,部曲和奴婢岂不是要以仆压主了?
“不妥吗?”
王权和杨存中尽皆点了点头。
“那就改成‘故杀者斩’,其他的让刑部去斟酌,反正老爷我明天要见到老郑拿着大宋律给那小子判了死罪!”
“你立即去让人给刘爃传话,就按朕的意思办!如果他办不到,朕就换个刑部尚书来办。”
王权懒得去管刘爃会不会头疼,直接让人去传话。
一行人边走边逛,待到正午时分,王权对赵构说到,“老爷,今儿个淑姬姑娘在宅院中。”
“哦?”赵构摸了摸下巴,“那让人去府中传话,就说今儿个晚上老爷到府中用膳,嗯……今儿个直接在府中住下便是,明日再回去。”
王权张了张嘴想要劝说,可看了看自家皇帝的神色,直接将话吞了回去。
自己有多大本事,能够让陛下改变主意?
赵构自在的很,可是得到王权传话的刑部尚书刘爃正揉着额头一脸愁容,这都什么事儿?皇帝竟是要更改大宋律,而且还要明日就生效,这不是在开玩笑吗?律法是一国之根基,哪儿是那么容易更改的?
可不改?人家说的明白,自己改不了就会换一个刑部尚书来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