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洒了满桌、满地的米粒一颗颗捡起来放到口中咀嚼,不知道是不是掺杂了尘土的缘故,这米粒没有米香,反而带着几分苦涩……
王赏离开德寿宫之后,便是径直回到家中!
王赏父亲早逝,家中老母前几年也走了,除了正妻还有一房妾室,有一子名王称,前次科考未曾登榜,如今正在家中苦读,等着几年再试。
“老爷回来了?”回到后宅,妻妾迎了出来。
王赏脚步一顿,犹豫片刻问道,“家中还有多少家私。”
“老爷是要用银子?家中还有二百余两,我这便取过来。”正妻周氏开口。
“不必!”
想了想,王赏说到,“给称儿留下五十两,今年他便要再度科考,定然能够登榜入仕,有五十两足够花用了。剩下的,你们二人分了,然后回乡吧!”
“老爷!”周氏一惊,一旁的妾室更是惊慌拜到。
“发生了什么?可是朝廷要罢黜老爷?便是罢黜,咱们阖家返乡便是,老爷何出此言?妾身入王家四十载,再苦再难也熬过来了,如今已经是五十老妪,如何便要分别?莫说是罢黜,哪怕是朝廷治罪也不过是一死也就罢了,都这个年岁,何惧一死。”
“妾愿意与老爷、夫人同生同死。”
王赏见此,上前将妾室扶起来,并拉住二人的手说到,“为夫准备上书言事,怕是要触怒陛下,届时要累及你们二人……”
周氏静静的摇了摇头,“老爷为朝堂官吏,上书言事乃是本分,我二人是老爷妻妾,岂可因此而弃老爷而去?便是陛下真的要治罪,我二人也该伴老爷左右,罢黜也好、流放也好、砍头也好,无所惧!”
“老爷想做什么尽管去做,妾身与妹妹生死相随。”
王赏用力的拍了拍二人的手掌,重重点了点头,而后转身直奔书房而去,“给老爷备一口棺材,老爷要上书劝谏!”
坐在书房之中,王赏闭目半晌,而后取来笔墨郑重写到,“吏部侍郎、臣下王赏谨奏:臣受国厚恩,请执有犯无隐之义,美曰美,不一毫虚美。过则过,不一毫虚过。不为悦谀、不暇过计,谨披沥肝胆为陛下言之……”
赵构并不知道,王赏正在家中憋大招准备跟他开团,虽说不想出门,但是德寿宫景致不差,还有一众嫔妃相伴,何等快哉!这样的日子,赵构表示,自己过三个月也不嫌闷得慌。
虽然前些日子小文小武、小吴小魏先后走了,让赵构心情有些烦闷,可只过了一天时间,新的小文小武、小吴小魏就被贡上来了,这刚刚升起的烦闷心情,顷刻间消失无踪。
小文小武、小吴小魏不能常在,却也能常在,这便是生活的乐趣。
更何况,卜娘子依旧乖巧。
今日德寿宫中有些热闹,李易安和唐婉前来,众女作诗唱词玩儿的不亦乐乎,这会儿又开始打起了叶子牌。
叶子牌在唐玄宗时期就已经出现,最初风靡宫中而后逐渐扩散到民间,因为这最早的牌是一页页纸制作出来的,所以被称之为叶子牌。
经过不少人的钻研和调整,如今的叶子牌规则已经极为完善。
对于这些玩意儿,李清照绝对是专家级人物,和打叶子牌类似的打马便是她的心头好之一,甚至将打马的心得专程写了一本书《打马图经序》。皇后等人显然不是这位大家的对手,只玩儿了不到一个时辰,她面前就多了足足三二百两碎银子。
“老爷,臣妾不是居士的对手。”岳孝娥这位将门虎女在牌场上一败涂地。
赵构斜倚在一旁,王馨与侍御张氏在一旁伺候,听闻岳孝娥的话,赵构笑道,“这老爷却是帮不了你,居士可是行家里手,便是老爷怕也不是对手。”
“不过,若是比斗武艺,居士定然是比不上你的。”
众女闻言尽皆嬉笑,李清照也笑道,“民妇也只懂得这些登不得大雅之堂的玩意儿,其余自是比不得诸位贵人。”
“居士此言可是言不由衷,其他的且不说,仅是诗词,莫说女子,便是天下男子又有几个人比得上?”皇后笑道。
“娘娘谬赞,民妇只是堆砌辞藻、高谈虚论罢了。”
“你们一个个便是谦虚,在老爷看来,尽皆都是顶好的。”
边说着,赵构悄悄勾了勾坐在一侧的唐婉的手掌,唐婉心中一惊,霎时间红霞萦绕脸颊。
“皇后,有件事儿孤正打算与你商议。”
“陛下要说何事?”
“咳咳,孤想要给唐府下旨,让唐婉入宫伴驾,不知道皇后以为如何?”
皇后只是微微一怔,随后便是笑道,“唐家乃是诗书簪缨之家,婉儿不仅性情温良,更是文采不凡,若是能够入宫伴驾自然是再好不过。”
唐婉的事儿,后宫众女早就知晓,而且不过是一个女子入宫,皇后也不会拦阻。
再者说,这唐婉虽然接触不多,可看起来也是个知趣的,只要不来个搅乱宫中平静的,她并不在意后宫多几个嫔妃。最为重要的是,她现在可是有儿子了,这是陛下嫡长子,陛下也尤为疼爱,多几个女子也影响不了她的地位。
正羞涩的唐婉,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陛下怎个就这样大肆说出来?这让自己如何应对的嘛……
见到好徒弟的模样,李易安当即笑道,“好徒儿,你可否愿意入宫伴驾?若是不愿,我便是舍了颜面,也要让陛下与娘娘给个恩旨才是。”
淑姬拉住唐婉的手让她安定几分,随后她便是羞怯问到,“一切尽皆由父亲、母亲、师尊做主便是。”
嗯……意思很明显了,若是不愿意就是想要在家在伺候父母两年,若是愿意就是由父母做主。话术……都是话术!
“正好,唐大人过了年节,也要回返临安陈述职守,届时朕会下旨。”
“我……我去取一些茶点过来……”唐婉再坐不住,直接起身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