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逵回乡后积极到处张罗,竟让他有不少的收获,刚开始时受限于自己的鉴别能力,将收到的东西都拿回万宝丰,后来经验丰富了,就通过更多的渠道进行分销,这样一干就是多年,也获得个衣食丰足。
不过他盯得最紧的时来新这一房,却没有给他带来什么收益。
邝明伟在审讯中也问出了其它不少的东西,让时来新感到恼火的是两件事情。
时来新带着父母的骨灰回乡安葬时,爷爷将铜匣子交给他的那一晚,时逵也偷偷摸到了老房子那儿,想探一探这爷孙俩的底,结果被家里的鹅发现了,惹得时来新出来巡查,时逵只得匆匆逃走。
时来新第二次回乡,时逵将他请到家里吃饭,故意把他灌醉了,另一边却派自己的儿子去老房子里去搜查他的东西,幸好他把泡影和铜匣子都预先藏起来,不然后果就太严重了。
时来新有想过父母的死与时逵有关,暗地里仍在暗暗希望那不是真的,但真相就是如此残酷,时逵是直接导致那出惨剧的诱因,虽然他不是直接下手的人,但他的知情不报就相当让人心寒,更别说后期还把主意打到时来新身上,其用心险恶。
审讯结束,时来新来到邝明伟几人的身边,朝他们点点头,拍拍肩膀,他们也领悟时来新的意思,转身一起走出旧仓库,开车先行离开了,单独留下时来新和时逵两人。
门外响起汽车发动的声音,不一会儿汽车就远去了,四周再度安静下来,此时已经是深夜,这个地方荒凉到连只鬼都没有。
时来新一直沉默着,慢慢走到时逵面前坐下。
时逵见到那三位审讯者离开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心头也安定了些,却不知道面前这人什么来路,于是非常警惕地看着时来新。
时来新也一直看着时逵,眼睛在幽暗的灯光下依然明亮。他慢慢地取下帽子,拿掉口罩,面目就完全露在时逵眼前。
时来新的样子变化还是比较大的,时逵一下子也没有认出来,眯缝着眼看了几秒钟,才惊讶道:“是你?!”
两人足足对视了半分钟,时逵脸上的表情不断变化着,紧张、害怕、羞惭交替上演,时来新则是面无表情,像在思考着什么。
“你可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时来新先开口。
时逵咽了口唾沫:“你会怎样处置我?”
时来新颇有意味的地看着他:“你说呢,我该怎样处置你才好?”
“小新,我可是你堂叔啊,你可不能这样对我呀。”时逵一脸的委屈。
“那你是怎么对我爸妈的?”时来新心中的愤怒升起,“为了那块玉圭,你都干了些什么?你还有脸跟我提亲戚的情分?”
面对时来新时逵明显没有像对邝明伟他们那么害怕:“小新,你现在这种行为是非法禁锢,违法的你懂不懂,要坐牢的,你现在马上把我放了,堂叔不追究你……”
“啪”,时来新嫌他聒噪随手给了他一个耳光,接着又是一下,“啪、啪、啪……”,一连扇了十几下。
时逵被晕头转向,一时被打蒙了,塌软着脖子仰在椅背上喘气,时来新收了手劲,知道他只是皮外伤而已。
时逵无赖劲儿上来了,整个人放软了,像滩烂泥瘫在那里,嘴里喊道:“你杀了我吧!有种别手软。”
时来新见这老东西越来越讨厌,一脚将他屁股底下的椅子蹬掉,他掉到地上,但嘴里仍在不干不净地说着。
时来新走上前去单手卡住时逵的脖子,将他慢慢提起,凭空拿到自己面前,眼睛直视着他。
时逵连呼吸都困难,已说不出话,脸孔被憋得通红,双脚已经离地,毫无意义地乱蹬着。
时来新的手指在收紧,手里就像是在捏着只小鸡,那点挣扎简直微不足道。
此刻时来新的脑海里在闪过双亲与自己在一起的画面,孩童时代的种种瞬间,拮据而温暖的家庭生活。
又想到自己幸福完满的家庭竟是毁在这个人的手里,仇恨涌上心头,手里不由得又再加了几分劲。
时逵已经进不了气,眼睛凸起像个鼓气的青蛙,两只手拼命想要掰开扼在喉咙上的那只手,无奈只是徒劳。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时逵失去挣扎的能力,身体渐渐软下来。时来新也从情绪上头的状态中脱离出来,感到手里的人快要不行,才一松手,时逵的身体像布袋一般掉落在地上,人早已只失去知觉。
时来新蹲下身去,审视着这张熟悉的老脸。曾几何时,这人也帮忙接送他上学,给他买过糖果文具,他也将他视作尊敬的长辈……
对那些涉及父母身亡案件的人,时来新心底里都将他们判了死刑,下定决心一个个解决,送他们往生。
今晚随着时逵的交代,案情获得重大突破,幕后黑手身影已经显现,古玩店万宝丰以及其前老板易凯旋,在他们身后还有何等隐秘仍不得而知,时来新预感到,他接触到的仅是一个节点,要想大仇得报,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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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来新再度站起来,看看手表,深夜两点,他现在所处的位置离老家没有多远,父母的陵墓就在村外的山岗上,他打算去祭奠一次,顺便把案情的进展告诉父母。
至于时逵,时来新会将他带过去,让他在父母的墓前服罪,至于让他死得干脆点还是痛苦点,他完全可以在父母面前扔一个硬币,随父母的意思。
时来新伸手提起时逵的身体,走出旧仓库,抬头望眼天空,今夜明月当空,旧历十五,是个适合缅怀亲人的日子。
他将时逵塞进后座,然后驱车上路。
夜间乡下的狭窄道路上没有路灯,四野漆黑一片,只有车灯照亮前方的路面。
汽车驶过锦半村,整条村子没有一丝亮光,所有人都上床睡觉了,乡下人都睡的早,时来新朝老房子的方向看去,不过老房子已经不在了。
绕过村子的外围,再往前走两公里就是村坟所在的山岗,不过只走到一半就没有路了,只有下车步行。
时来新停好车,手里提着时逵继续往前走。
黑夜独自一人走在满是山坟的路上,本是一种刺激的体验,不过在时来新的眼里,崎岖不平的山路根本不是障碍,何况此时明月照山岗,在他看来跟白天没有区别,远处的山野里还略有些反光照射过来。
等等,不对,为什么会有反光,一种危险的预感涌上他的心头,每次产生这种感觉必然有事,他立刻有了反应。
时来新在行走当中猛然扑倒,身体趴到山路上,而手里的时逵则任由他掉落在地。
几乎在同一时间,“砰”一声枪响,有子弹在他头上呼啸而过。
还没等时来新调动天上的泡影,远处响起来“哒哒哒”的声音,急促而又密集。
有机枪!时来新立刻意识到了。
机枪子弹飞蝗一般洒落在山路上,他身体的周围一片尘土飞扬。
停留在原地非常危险,时来新不敢抬头,在地上滚动起来,这一滚有几米远,也正是在他离开原地的这一刹那,左前方某处有“咚”的金属撞击声传出,接着“轰”,他呆过的地方被炸出一个浅坑。
这是迫击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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