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风不大,但风中藏幽,鼻尖能闻见一阵浓郁的花香。
春日宫中也有春意,到处开着花,点缀在红墙琉璃瓦间,颇有生气,沁人心脾。
秦柳瑟一边抬头望着星星,一边嗅着花香往前走,情不自禁的便想要去追寻那花香的源头。
谁知却在低头之时,看见不远处正走过来的永嘉帝。
秦柳瑟顿住,有些意外会在宫中这么偏僻的地方看到永嘉帝。
今日“偶遇”永嘉帝的次数,也着实异常的多。
但心境,却跟以往都不太一样。
一时间也忘记说话。
四周万籁俱静,只见今日永嘉帝穿了件白底金丝绣龙纹的袍子,两旁打着灯笼的小公公低头跟着,打出一条小径来。
昏黄的灯光照映在他的龙袍上,白色的袍子显出了不一样的黄晕。
秦柳瑟裹了裹自己的衣服,屏住呼吸,眼睛也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虽说过了老半天,气也消得差不多了,但不知为何,还是觉得在这样的场面看见永嘉帝,有些尴尬。
沐浴完出来,鬓发简单,上只插了一支海棠花步摇,垂坠的珍珠随着她身体的不安,轻轻摇晃。
旁边的明月姑姑见自家婕妤好像呆住一样,一时间十分错愕,她家主子从未如此不知礼节,这个节骨眼,怎能如此失礼。
忍不住在旁边悄声提醒她,“婕妤,快些给皇上行礼。”
秦柳瑟这才如梦初醒,低声朝永嘉帝福了福并问安。
小公公和朱万喜待立停在远处,只有永嘉帝自己走过来。
一双玄色腾龙出海绣纹的靴子停在秦柳瑟视线中,他的语气颇似暗夜幽深,叫了起。
秦柳瑟这才站直身子,但眼睛仍旧望着别处,待到永嘉帝走近了视线,便只能落在他的龙袍上。
永嘉帝走上前,伸出手牵起秦柳瑟垂在两边的手,“可用过晚膳了,这个时辰怎么在外头晃悠?”
“臣妾已经用过了。”秦柳瑟撇撇嘴,低眉顺眼的回话,“不过今日臣妾吃着有些撑,闲来没事,便带着几个下人出来散散心。”
永嘉帝牵着她的手,但两人之间的气氛仍然有些微妙。
中午的事情明明确确实实存在,此时此刻打起交道,又好像无事发生一般。
秦柳瑟说完这话,永嘉帝过了一会儿才笑道,“吃撑了?你胃口倒是好。”
秦柳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听错,好像在永嘉帝这看似像玩笑的话里,听到了一股阴阳怪气的味道。
“朕在太后宫里陪太后用晚膳,你倒是好,自己跑回来吃个痛快。”
秦柳瑟确认了,永嘉帝是真的对她有点意见。
永嘉帝好整以暇的端详着她的神色,又问道,“这附近是你的地盘,让朕去你屋里坐坐可好?”
秦柳瑟撇撇嘴,不情不愿的道,“这皇宫都是皇上的地盘,皇上真是爱促狭,惯会取笑臣妾,皇上爱在哪里坐,谁又能阻挡得了的。”
旁边的明月姑姑和青青子衿听了自家主子这番话,一颗心都提了起来,恨不得上前去掐着自家主子的脖子,让她好好说话。
倒是这指桑骂槐的话,听得永嘉帝勾了勾唇角,知道她还在气着下午的事情。
永嘉帝腾出一只手捏了捏秦柳瑟的脸颊,笑话她,“婕妤都是可以为人母的人了,怎的脸皮还如此薄?”
永嘉帝这方操作,又叫青青子衿还有明月姑姑看不懂。
刚才的气氛,他们还在当下担心自家主子会受罚,没想到皇上非但没有面露不喜,还有心思跟自家主子开玩笑。
这也没办法,下午在御书房发生的事情,他们几个做下人的都被蒙在鼓里,又哪里能知道永嘉帝和秦柳瑟这样有过亲密接触的人,相处起来,怎么会跟寻常人一样呢?
一听到永嘉帝这么说,秦柳瑟的脸刷的一下又红了。
幸好眼下是在深夜,灯光昏暗,指定看不出她脸上着急的神色。
秦柳瑟气的想要跺脚了,低声喃喃道,“皇上你千万你可不要再说这件事情了,臣妾的已经快没法做人了。”
永嘉帝朗声笑了两声,“怎会没法做人,下午是你替朕解围,朕还没好好谢谢你呢。”
秦柳瑟一点都不想在这么些人面前说这个话题,所以也不接话,就无法抑制地微微撅着嘴。
场子一下子就冷了起来。
青青和子衿低着脑袋看着地面,眼观鼻鼻观心,可忍不住又抬了抬眼皮,想看看自家主子到底在做什么。
却只看到永嘉帝理了理自己的衣袍,没再看她家婕妤了,像是抬步要离开的一样。
青青和子衿一颗心,都快跳出来了,张了张嘴巴,无声地张张嘴,想让自家主子留住皇上。
谁知道这个时候,皇上又转过身来,拉起了自家主子的手。
这是要和她一起走?
青青和子衿赶紧要低下脑袋,悄悄咧开了嘴。
也不知道自家主子今晚是怎么了,和皇上说这几句话,他们的心一上一下,真的就跟在悬崖边上一样。
秦柳瑟也是有些诧异,没想到永嘉帝居然拉着她的手要走,一时间呆愣愣地,忘了挪动脚步。
永嘉帝回头,挑着眉看她,“怎么?不愿意跟朕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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