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秦柳瑟照例去萧德妃宫里,却没想到在门口碰见了周才人。
周才人也是得知秦柳瑟失宠的消息后,特意来这里等着的。
现如今秦柳瑟不用去毓秀宫找李贤妃,周才人有身孕,想养着,也鲜少出门,两人都许久才能碰上一次面。
周才人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吓了一跳。
立刻便问侍女这消息来源准不准确,可不好乱传。
毕竟这段时间,秦柳瑟的恩宠如何,她是看在眼里的,永嘉帝怎会轻易就冷落她。
侍女信誓旦旦的说,“是真的,宫里都传过好几遍了。”
现如今李贤妃不掌权,来她们这毓秀宫的人少,她们又很少出去,所以消息自然要滞后一些。
周才人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宫里已经来回传过几回了,所以才会来晚了。
原本侍女还劝着周才人的,“才人啊,现在谁不想离她远点,都不知她是如何得罪皇上的,这我们要是被连累了,可就功亏一篑了。”
侍女的意思是,她们好不容易得到的宠爱,不能这么冒险。
周才人却是已经想清楚的,“皇上这不是没给她降位吗,也没有下旨,谈不上什么牵连不牵连。”
“而且,若没有她,我们今日,也没有这富贵日子。”
自从有了孩子,母凭子贵,这周才人屋里,尚宫局送来的,皇上赏赐的东西,比以前多了许多,日子可别提多好了。
两人这才到了这里来。
秦柳瑟倒是没想到会见到周才人,她朝她笑笑说了会儿话,告诉周才人不用担心,又问了些她肚子里的情况,两人这才告了别。
回去的时候,周才人叹口气,“要是我们能在她手底下讨生活那就好了。”
肯定不会像李贤妃那样,自己脾气不好,撒泼老是撒到她们身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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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柳瑟这一番失宠,就得有小半个月,没看见永嘉帝的人影。
而在后宫,几乎也没见到他的人。
打听过后才知道,永嘉帝是领着大臣去了周边探察民情了。
后宫一时间,一片哀嚎,本来都准备着,捡秦柳瑟的漏,却没想到,永嘉帝直接连人影都没有了。
这一去,再次见到永嘉帝的人影,是十月十五这日,在东太后的慈宁宫里。
“太后娘娘,皇上回来了。”
秦柳瑟正在跟后宫嫔妃打牌,听到这话,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
幸好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永嘉帝回来这事儿上,没人注意到她身上。
眼下已经是深秋,凉意悠悠,秦柳瑟早晚都要穿一件袄子,永嘉帝身着一套玄色衣袍,低调中,不缺凌冽之气。
身上倒没有什么风尘仆仆的模样,仿佛不过是刚下朝过来一般。
都说要想俏一身孝,但永嘉帝本就生得俊俏非凡,加上帝王之尊摆在那里,玄色倒也是适合他那隐隐流露的气势。
一时之间,来东太后这里凑热闹的妃嫔,都暗喜今日没有白来。
东太后见永嘉帝来了,脸上也挂起一个笑脸,“正说到你呢皇帝,去了这么多天,瞧着是瘦了些。”
永嘉帝一进门,一个眼神都没给过在场的妃嫔,只是笑着走向东太后,淡淡道,“母后操心了,儿臣吃好喝好,不过是这身衣裳显得好似瘦了。”
东太后听了,自然是一副慈母模样。
一时间,下头的妃嫔也跟着附和说些“皇上辛苦了”之类的体贴话。
这时候,秦柳瑟是说不出这话来的,只不过陪着众人笑呵呵的。
她都有些佩服自己,居然笑得出来哩。
永嘉帝坐在东太后右手边,吃了两盏茶,母子俩说了些话,东太后便又说,“前几日你还没出宫,就没踏进这后宫来,这都去了多久了,这下回来,得多来后头走走,这子嗣之事堪比国事,怠慢不得。”
东太后这是拐着弯抹着角,在内涵秦柳瑟前几日弄得永嘉帝不快,没有到后宫过夜一事。
其实刚才来时,东太后已经拉着秦柳瑟,将这件事前前后后问了一个遍,好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般。
问到最后,许多妃嫔都来了,一个个看秦柳瑟,就跟看公敌一般,好似在无声的抱怨,说她一颗老鼠屎害了一锅粥,害得永嘉帝都不来后宫了。
秦柳瑟也是无语了,她失宠,关她什么事?
她有没有阻止别人去争宠献殷勤,永嘉帝不来也是他自己的事情。
这些人自己没本事,真是什么都要怪到她身上就对了。
仿佛人肉耙子一样,被这些人的眼神看了一上午,永嘉帝这块肉终于来了。
眼下,这些女人闻着肉味,倒是不会时不时瞪秦柳瑟一眼了。
只希望永嘉帝赶紧到后宫来,给这些人瓜分,才没她的事情。
永嘉帝听了东太后的话,一副大孝子一般的模样,点着头说,“母后说的自是。”
东太后这才满意道,“你啊,知道就好。前头的事忙归忙,别忘了自己也要放松放松。”
秦柳瑟就坐在东太后面前的一桌,眼睛简直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好。
好在偶尔假装有在听他们说话附和,假装去看东太后,瞥见永嘉帝,他的眼光不在自己这里,这才松了口气。
永嘉帝说了没多久,便离开了,似乎是还要去西太后那边请安。
秦柳瑟这才长长舒了口气,告了安,又重新坐下来。
有好几个妃嫔抢着也跟东太后告了别要走了,其实谁不知道是为了陪永嘉帝多走一会儿呢。
不过眼下,秦柳瑟是没有这个闲情逸致的,甚至于等过了好半天,从慈宁宫出来,还挑了另外一条路。
选了一条不会碰见永嘉帝从永寿宫回来的路,在路上碰见了什么的,也是怪尴尬的。
至少眼下,秦柳瑟还没想要要讨好他,奉承他,冷落他,还是佯装生气,所以就躲着为妙。
只可惜秦柳瑟刚走进四季园没多久,就碰见了一队人马从不远处走进来。
正是永嘉帝的队伍。
不过此时还没见着永嘉帝,秦柳瑟第一个反应,就是往旁边走躲起来。
“秦昭仪!”
只可惜一声脆生生的声音喊过来,整个花园都要知道秦柳瑟在这里了。
这下秦柳瑟哪里都去不得,不由懊恼的想着,这小孩的眼睛,就是机灵好使啊。
大皇子看到秦柳瑟,立刻“噔噔噔”跑过来,“秦昭仪来散步啊,我跟父皇,刚刚去了西边老祖宗那里!”
秦柳瑟这才知道,原来他们是一道从永寿宫过来的。
一时间,永嘉帝的人马走过来,秦柳瑟只能硬着头皮行礼了。
“起。”永嘉帝一如往常淡淡道。
不过也没有别的话了。
大皇子不知道大人之间的矛盾,只拉着秦柳瑟的袖子摇了摇说,“秦昭仪,你不是说要给我做纸鸢吗?什么时候可以做啊?”
秦柳瑟想了想,看着他说,“可你有功课啊。”也不敢去看永嘉帝。
两人之间,似乎大皇子就是那座隔着的墙,又是两人的传声筒。
大皇子可怜兮兮地看向永嘉帝,有些试探和期待地问,“父皇,我可以去找秦昭仪做纸鸢吗?”
做功课总归是枯燥得不行的,大皇子想着那纸鸢,已经想了好些天了。
永嘉帝想了想道,“回去把你这几日的功课给我瞧瞧,做得好便可。”
永嘉帝说着,已经又带着人往前走了。
大皇子欢呼雀跃地跟上去,一边回头跟秦柳瑟说,“秦昭仪,那你等会儿就过来哦!”
秦柳瑟简直脸都不知道往哪个地方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