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用证人来诬陷她?
秦柳瑟心里觉着好笑,这样枉费心机也真是难为他们想得出来了。
事实上,她与姓贾的一家并没有什么要说亲之事。
至少明面上的礼节,从未走过。
至于大人之间的口头说辞,无凭无据又有什么关系。
长辈都是普通人,又不是有什么身份的人,那才叫金口玉言。
她之所以跟永嘉帝坦白,是因着担心贾哥哥这个人成为别人攻击自己的软肋,担心永嘉帝介意她有过别的男儿在心头。
并非真有什么儿女情事。
要说有,那也是上辈子的事情,可那又有谁能知晓?
秦柳瑟低眉顺眼站在东太后跟前,面上不疾不徐地道,“臣妾是参加秀女选秀进的宫,当初进宫时,就已经被验过身,臣妾以为,并没有什么不能服众的。”
秀女进宫,除了看外在的长相身材,连是不是处子之身,都是要由专门验身的老姑姑验过的。
每一个关节都极为严苛,说是过五关斩六将也不为过。
譬如这处子之身,再比如面相,身形,有无异味,或是脚丫子太大了,都是不合格的女人。
为的就是保障皇上得到的女人,是最干净的。
秦柳瑟既然是秀女进的宫,自然是过了这一关,和每一关的。
后来没有成为后宫秀女,是因着先皇年老,许多权责掌握在东太后手里。
东太后心眼子小,又善妒,便没留下几个秀女,只挑些不及自己的歪瓜裂枣留在宫里。
说是歪瓜裂枣,其实也是和秀女中的其他人相比。
其他的,都划分给宗亲国戚了,相貌出众的秦柳瑟,自然第一个被东太后安排走,这才去了九王爷府里。
东太后轻轻一叹,“也并非哀家不帮你,这后宫传的,是进宫前在老家的事情,那么久的事,焉知你有没有同那外男……”
意思便是,和外男有没有肌肤之亲之类。
秦柳瑟心中觉得好笑,这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男女之间,有个扶一扶,碰一碰这种东西,要如何证明。
不说她自己,就是这满屋子的妃嫔,谁能保证自己进宫前,没有跟男子有什么磕碰的?
秦柳瑟道,“如此传言,不过是不分青红皂白想拉臣妾下水,荒谬至极!如此证明,就跟要臣妾证明天上落下来的雨水,最后都流到哪个角落一般,何曾荒谬?”
流水无形,又如何能证明?
宁贵妃跟着点点头。
其他嫔妃,有看戏的,也有若有所思的。
“这说起来,都是片面之词,若是能有人来对峙,这事儿才有着落。”
东太后道,“哀家瞧着,要不便去请你乡下的亲戚进京来,不过进京之前,你便不能接近皇帝,等证明了清白,才好伺候皇帝去。”
原来打的是这个算盘?
秦柳瑟心中冷笑,想着恐怕这才是这些人算计她的目标。
想想方设法冷落她,好把永嘉帝让出来?
真是好一番算计。
可为什么她们都默认,永嘉帝不宠她了,就一定会有下一个“秦柳瑟”呢?
其实有了下一个“秦柳瑟”,东太后只怕依旧容不下别人。
归根到底,是想把位置腾出来,然后扶持她自己的人罢了。
找人对峙?
到时候若是贾哥哥真来了,她要是凑巧肚子里有身孕了,那这些人,是不是还要质疑她孩子的血统?
真是清白与否,全靠一张嘴。
也难怪九王爷没登基前,西太后的日子那么难过。
先皇后宫有东太后这样一个老登,善妒又阴狠,真是倒了几辈子的霉才会在这种人底下讨生活。
不过秦柳瑟阴暗地想着,许是这东太后造孽太多了,上天惩罚她,才没给她来个一儿半女。
叫她伺候了先皇那么久,又那样荣宠,但这肚皮,就愣是鼓不起来哩!
“什么对峙?与朕对峙可好?”
秦柳瑟正打算开口,背后就传来永嘉帝带着威严和冷意的声音。
永嘉帝居然来了。
秦柳瑟闻言,深吸了口气,赶紧让到一边,给永嘉帝行礼。
并朝永嘉帝投去一个求救的可怜巴巴的眼神。
站在秦柳瑟对面的秦怀瑾,正巧看到了这一幕,狠狠咬着牙,唾弃着秦柳瑟。
心道永嘉帝没来之前,秦柳瑟多能说多会说,俨然一副要吵架也不怕的刚劲模样。
结果皇上一来,立刻就换了一副面孔。
真是好生装模作样!贱人胚子!秦怀瑾咒骂着。
其实秦怀瑾却也不问问自己,这屋里头的妃嫔,不做作的有几个。
秦柳瑟原也是不做作的,只不过跟这些做作女人一起久了,便知道最好的应对方法,便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永嘉帝这样突然到来,还说出这样的话,听上去像是来帮她的。秦怀瑾简直杀了秦柳瑟的心都有了。
也不知道她怎么总是那么好的运气,走了什么狗运。
而且皇上这话,听上去,像是相信秦柳瑟样子?
不由得让秦怀瑾更加生气了。
东太后见永嘉帝来了,却觉得正好,马上又让人将刚才说话的侍女带进来。
“你再说一遍与皇上听听。”东太后开口道。
永嘉帝有些不耐烦地抬手制止,“不用说,你出去。”
东太后脸上有些愕然,侍女也有些不知所措。
“皇帝,你都知情?”东太后问道。
永嘉帝点点头,走到东太后旁边坐下。
“知道便好。”东太后这才朝老姑姑使了个眼色。
老姑姑朝侍女使了个手势,侍女便如蒙大赦地退出去了。
实在是皇上的气势太压人了,刚刚要开口说话,声音都有些颤抖。
待到侍女退下,东太后见永嘉帝没开口,才张嘴道,“皇帝你来的也正好,这宫里的流言,可得抖落清楚,事关皇家颜面。”
永嘉帝淡淡道,“母后既然晓得是‘流言’了,怎的还需要抖落。”
流言嘛,自然是假的了。
东太后脸色一变,没想到永嘉帝会偏帮秦柳瑟。
按道理来说,男人碰到这种事,第一反应不是不能忍吗?
谁会帮一个坏了自己名声,不干不净的女人?
所以她们才会如此大动干戈把秦柳瑟弄来三堂会审,想要给她重重一击,最好从此一蹶不振。
“皇帝说的也有理,不过哀家担心你受人蒙骗。”
受谁蒙骗,自然指的就是秦柳瑟了。
永嘉帝正色道,“这世上,还没有人能骗过朕,倒是母后,听之任之。”
“老话说捉贼拿脏,这空口无凭的谣言,便能让母后这般大动干戈了?”
东太后一下子脸色有些难看,没想到永嘉帝居然会这样护着秦柳瑟。
而且为了她,居然言语之间,都有种教训她这个当太后的意思。
她可是长辈。
东太后心眼一向小,气不过,便苦口婆心地说,“哀家不过是担忧咱们皇家的血脉,但皇帝说得对,确实是我小题大做了。”
东太后说得难堪,这招叫以退为进。
弄得好似因着秦柳瑟这个人,破坏了她们母子关系一般。
坐在一旁的宁贵妃倒是不好奇永嘉帝怎么提前知道了。
作为这满天下,满皇城最大的君王,自然有会钻营的人,赶着去给他说这些事情。
宁贵妃现如今三皇子还小着,不能离着太久,她喜欢自己哺乳,不够的,再由乳母接上,所以每日没两个时辰,就得喂养一次。
一时间,便有乳母来提醒时辰差不多了,宁贵妃正好也感受到身前有些反应了,便告了礼,先回自己宫里了。
到了自己宫里,侍女忍不住就问她,“贵妃娘娘,您说这传的那些话,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人都是有八卦之心的,侍女虽然不能参与,但却是无法抑制地想知道。
宁贵妃闻言,一边解开自己的衣裳,一边哄着三皇子,说,“什么是真是假,初次承宠那白布上一抹红,皇上是最先看到的。”
是不是雏儿,永嘉帝难道还能不知情?
宁贵妃将三皇子接到自己怀里,抱着喂养,又说,“管他真真假假,皇上说是真便是真,说是假便是假。”
不过依着现如今秦柳瑟的恩宠,不用想也知道皇上会站在哪一边了。
——
而慈宁宫那边,永嘉帝却是被这闹剧弄得快要丧失耐性。
他冷冷的道,“母后和这些人这么不依不饶,是想逼死秦氏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