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在慈宁宫院子里的众妃嫔,看到永嘉帝推门出来,心里本就好奇,这下更是跟敲锣打鼓一样。
谁知永嘉帝出来,什么话也没说,领着朱万喜便要离开。
等行了礼送走永嘉帝,众人一窝蜂想进去看看里头发生了什么,听听东太后的话,却被东太后的人挡了出去。
“太后娘娘乏了,各位贵人都回去吧。”老姑姑站在门边说道。
“太后娘娘怎么了?”
“怎的不舒服了?”
众人叽叽喳喳的,老姑姑的嘴巴,却跟城墙一样厚而严密,皮笑肉不笑的,依然是那句话,要送走她们。
众人即使好奇得不行,也不好硬闯,心里琢磨着这事儿没个尾巴的,怎么就这样结束了。
一时间,便各自带着疑问走出了慈宁宫。
秦怀瑾没跟着众人走,而是径直想要走进去,没想到直接被老姑姑抬手拦住了,“秦美人也请回吧。”
秦怀瑾一脸难以置信,像是在说怎么她也跟她们一样?
她居然也不能进去?
老姑姑摇摇头,眼里却是不容商量的神色,“太后娘娘谁都不见。”
她虽然敬着这些妃嫔,但却只听令于东太后一人。
可今日之事没个交代,秦怀瑾见不到东太后是不死心的,便站在门口喊,“太后娘娘,您哪里不适了,让臣妾瞧一瞧你再走好不好?”
老姑姑哪里看不明白,心道这秦美人,明明是要见太后问个明白,倒好,非得打着看她的名堂。
老姑姑又想说话,却听得里头传来一声,“进来吧。”
秦怀瑾得意地看了老姑姑一眼,老姑姑撇撇嘴,不太喜欢秦美人这人的架子。
但太后开了口,也没办法,这才放了她进去。
秦怀瑾急急忙忙一进去,哪里是要问她哪里不适,开口第一句就是,“太后娘娘,这事儿就这么过了?”
也不是秦怀瑾不懂礼节,而是方才东太后还好好的,怎么可能因着跟皇上说几句话,便身体不适。
摆明了就是不想见人的借口,所以她才不放弃地进来,也没有问她是不是身体不适。
东太后扶着太阳穴,显然一副还没缓过来的样子,“你还想要何?”
这般私密丢人的事情,居然被自己的儿子知道了,东太后活了这么多年,头一回知道什么叫丢脸。
秦怀瑾听到东太后有息事宁人的意思,有些不愿意,“这么好的机会,她那样敢在老家与人首尾,怎的就能这么放过?还不知以后会怎么样呢!”
东太后现在听见“首尾”两个字就胸闷头疼,“你无凭无据,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如何坐实,哀家还没问你呢。怎么收回消息,却没有二手准备。”
东太后这是把在永嘉帝面前丢尽的脸,都怪到秦怀瑾身上来了,开始兴师问罪了。
秦怀瑾不知道东太后怎么忽然对自己发火了,有些憋屈。
明明这件事情,还是她指点自己,让自己去寻一寻秦柳瑟有没有什么不检点的地方来着。
秦怀瑾也是几个月前,知道秦柳瑟在跟老家的人通信后,才来了主意,跟东太后说了之后,才找人去了苏杭老家打探。
怎么现在,好像都是她一个人的事情一般。
不过她是太后,秦怀瑾也不好多说什么怨怪的话,只能受着,更不好反问她,只是表现得有些委屈。
眨巴着眼睛说,“太后娘娘,臣妾也没想到,皇上居然护着她。”
想到刚刚跟永嘉帝的对话,东太后一张老脸快要挂不住了。
“行了行了,你回去吧,这事儿,以后不要再提了。”东太后挥手,给秦怀瑾下了逐客令了。
秦怀瑾也搞不懂永嘉帝到底跟她说了什么,让她有这样的反应。
便试探着关心,“太后娘娘,可是皇上说了什么惹您不开心了?”
没想到却收来东太后大声的斥责,“哀家跟你说了回去了,还不快走。”
秦怀瑾被东太后的重话吓到,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便只能在老姑姑的眼色里,行了礼,灰溜溜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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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边的秦柳瑟,在永嘉帝出来后,随着众人送走了永嘉帝,远远看着他离开。
又看众妃嫔上前,却进不去,被老姑姑挡走。
便立刻溜出了慈宁宫,虽说她也不知道永嘉帝与东太后说了什么,但直觉便是告诉她,不要留在慈宁宫。
一来是感觉没什么好事,二来则是她本就是导火索,自然不好再自己回去往上扑了。
天上撒着小雪花,秦柳瑟出了慈宁宫,没有直接回昭阳宫,而是领着侍女去了御书房。
“朱公公,皇上现在有空吗?”秦柳瑟在门口碰见朱万喜,便客客气气问道。
朱万喜福了福身,笑道,“皇上也是刚回了御书房,昭仪进去吧。”
得了允许,秦柳瑟这才自己推门走了进去。
朱万喜跟在秦柳瑟后头,一进去就朝里头喊,“皇上,秦昭仪来了。”
说完,通报过后,便自己退了出去,由着秦柳瑟自己进去。
依旧是不烧地龙的御书房,不过秦柳瑟刚走路过来,穿得暖和,却也不觉得冷。
秦柳瑟踱步走到正殿,看永嘉帝站在书桌后翻阅奏折,先给他行了礼,“请皇上安。”
永嘉帝指尖点着奏折,抬眸看着她,“你怎么来了?”
秦柳瑟福了福身站起来,这才走过去永嘉帝身边,“臣妾是来感谢皇上的。”
“谢我什么?”
“当然是谢过皇上赶过去慈宁宫救臣妾啊,不然臣妾自己一个人,还不知要如何应对呢。”
秦柳瑟是一路打着腹稿过来的,不说东太后什么不是,而是单纯作出一副特地过来感恩的样子。
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自然要将计就计,好好利用。
永嘉帝闻言,抬头看向走向自己的秦柳瑟,弯了弯唇角,“太后人老了,糊涂了些。”
“臣妾知道。”秦柳瑟可不会傻到说东太后坏话的。
东太后再不是,永嘉帝跟她再面和心不和,那都是他名义上的母亲。
表面功夫,都得做好。
听到永嘉帝这话,还有他刚才与东太后密谈却把所有人撵出去,就知道永嘉帝并不想闹僵。
现如今看他这反应,秦柳瑟便知道自己这步棋,没有走错。
秦柳瑟走过去,一双纤纤玉手落在永嘉帝的肩膀,替他锤了锤,捏了捏。
永嘉帝十分受用,配合的坐了下去,一副任由她伺候的样子。
一时间,室内无声,只有永嘉帝翻着奏折的声音。
过了片刻,秦柳瑟这才笑眯眯伸着脑袋去看永嘉帝的眼睛,说,“其实,臣妾过来,是来感谢皇上对臣妾的信任的。”
说着说着,嗓音便更加温柔了,她又说,“皇上,臣妾就需要你的信任,这可比什么珠翠首饰,都要值钱,都要让臣妾高兴呢。”
秦柳瑟这番吹捧,显然是挠到永嘉帝的痒痒了。
他抬起一只手,拍了拍秦柳瑟放在他肩膀上的玉手,又摸了摸她的脸颊,表示对她的安慰,还有对这番话的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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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眨眼,很快就飘到了永嘉帝宴请皇亲国戚这一天。
今年是萧德妃和秦柳瑟操持,配合起来,比以前跟着李贤妃,要更加得心应手。
因着萧德妃做事便是做事,一向公事公办,没有私心。
不会像李贤妃一般,想着好事都揽到自己头上,功劳都归自己,自然会有了很多不必要的嫌隙。
不过今日这一回,秦柳瑟却瞧出萧德妃有些分心。
皇亲国戚进宫参加宴饮,都是着正式的深衣宫服来拜见帝王。
男眷进不得后宫,便只能在前头说话。
而女眷有了邀请,却是可以到后宫走一走的,还能趁机见一见后宫的亲戚妃嫔。
这些皇亲国戚,宗室贵族,儿女都是嫁来嫁去,娶来娶去,所以有不少京城贵族,兜兜转转,多少都能沾亲。
而现如今没有皇后,这些女眷命妇,倒也不用对后妃行大礼,碰着妃嫔,只需福一福问个安。
秦柳瑟和萧德妃今日穿的衣裳也正式,虽说没有皇后,不用受礼,但是招呼人的工作,却还是在她们身上的。
秦柳瑟一走进供早到的命妇休息的殿内,便看见好几个坐在玫瑰椅上的命妇站起来,朝她和萧德妃福了福,笑着问安。
秦柳瑟点点头,走在萧德妃旁边,一边走,一边笑着听一旁的老姑姑说话,听她提醒这些人是哪一位皇亲国戚的夫人。
“大家都是亲戚,坐吧,不用这般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