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秋芜瞅着萧德妃的背影,没有再说什么,而是道,“那难怪了,难怪你那小娘养的妹妹能得皇上喜欢。”
“我倒是瞧着,这位也不仅只有容色,不然还能替皇上管事儿?”周荷淡淡道,她是三少奶奶,不用管中馈,却也知道这中馈管起来不容易的。
“这有什么难的?”庄烟一脸明白人的语气道,“这里都是自己人,咱悄悄说一句,现如今没有皇后,谁来管做什么不都是皇上一句话的事情。”
顿了顿,她又说,“大老爷们嘛,都是床上好说话,伺候的好了,枕边风吹一吹,什么都叫你办了。”
这话说的,又把秦柳瑟的所有,都归功在她伺候人的功夫上了。
在场几个人都是正妻,也都是手里管着几个姨娘侍妾,没少张罗着给自己夫君纳妾的。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还有的把自己身边买的美婢送给自己的夫君的。
所以这些话说出来,都有些在倒映自己的生活的意思。
“姐姐说的有理,这种事情啊,总归是那些不守规矩的人,做起来更加肆无忌惮。”秦怀瑾话中有话地道,前几日首尾那件事讨了个没趣,本就让她不痛快。
想来想去,觉得秦柳瑟这般会伺候人,指不定在老家的时候,就不规不距听过看过,才会那么熟稔。
但有些话不能直说,是以便只能话中有话地暗讽。
“哎呀,妹妹,我们是什么关系,你就别遮遮掩掩了。”庄烟听出异样,好奇的道,“要说姊妹,咱们才是一道长大的姊妹,她那种小娘养的,又算什么,你且快说吧。”
想起那日后,东太后便没了音讯,秦怀瑾知道只怕是永嘉帝有了敲打,不敢明说。
可因着永嘉帝的偏袒,又更加愤恨秦柳瑟。
于是只能道,“她在南边长大,这怎么长大的我也不知,我父亲娘亲也不知,总归就是规矩学的少了些,毕竟小娘怎么会教孩子,只有正室才懂,我那些叔伯婶母,也不敢管的太严。”
“这样啊。”严守御的夫人石秋芜若有所思地道,“总是有些人不知检点的。”
她虽然不是跟另外几人一块在京中长大的姐妹,但因嫁了好人家,却被庄烟拉着进入了这个小圈子。
也因着不在京中长大,说亲后,才从晋地嫁过来。
严守御公事繁忙,时常出外,没生孩子前,石秋芜也寸步不离跟着,但后来有了儿子,便多半留在京中教养孩子,没有跟着严守御去西北。
但石秋芜却偶然知道,严守御成亲前,是有心上人的。
甚至有时候与夫君同眠,梦里夫君也会喊那女人的小名,叫什么,“小九。“
这件事一直藏在石秋芜心里,但既然现如今,她才是严守御的正妻,就说明那个女人输了。
可到底是心结,石秋芜便只能安慰自己,既然是那么小的年纪就跟严守御这样的公子有首尾的,肯定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贵女。
是以,刚才听秦怀瑾说这番话,石秋芜才会想起这桩事。
可惜她旁敲侧击问了院子里伺候严守御的侍女,都不知情,在婆母面前试探过,也没问出个所以然。
所以,便更加成了石秋芜一件心事了。
沈淇小声地问,“你们说,她不会在南边的时候,就有相好的了吧……”
其实本朝民风开化,民间男女之别并没有那么严苛,年少时与看得上眼的少郎少女有个眉来眼去并不算什么。
便是这几人里,也没人敢拍着胸脯说自己年少时没有幻想过的郎君人选的。
就说当年九王爷在京城贵女圈多有名堂啊,爱慕他的贵女那么多,可有全部嫁给他?
不都是成人后,各自出嫁了吗?
可又有什么人敢说她们不知检点?
这是正常无比的事情。
但在有的时候,却能用来狠狠攻击人,也不过是为了消除心中异类,还有看人下菜碟罢了。
秦怀瑾闻言,却道,“这可不能乱说,女子不贞是多大的事儿,那是我妹妹,虽是没教养了些,但我觉得她不是这样的人的。”
坏话说完了,给别人心里留了底,秦怀瑾却开始说好话了,为的就是不想惹祸上身,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的。
说着说着,便到了快要开席的时辰。
公公和侍女来请各位贵人上座,一时间大家便回了前头去找自己的夫君,相携着进了殿内。
殿内忙着参拜永嘉帝而后开宴,秦柳瑟和萧德妃,却忙着在隔壁的偏殿,清点等会儿要给各位贵人带走的仪礼。
其实这些礼物,都是提前打点好的,但今日人多东西多,她们不放心,才来这儿守着。
秦柳瑟手里拿着单子对着各个府里的仪礼,有布匹、糕点、绸缎等等,都是永嘉帝赏给各位贵人的。
“德妃姐姐,你可要进去里头坐一坐?”秦柳瑟看萧德妃今日有些心不在焉,便问道。
萧德妃摇摇头,“里头闷,我在这儿挺好。”
秦柳瑟看她这么说,也没说什么。
但事实上,若是有皇后在,这些事情不用皇后亲自经手的,她们俩都守在这儿,也实在是有些多了。
一时间,秦柳瑟便琢磨着自己可否要到殿内去,好把这里留给萧德妃。
她心里头,也是知道萧德妃为何留在这儿的,并非殿内人多,而是有那严守御在。
绕是平日里再清冷的萧德妃,秦柳瑟也未曾想到她有这样局促的一面,不过面上倒还是冷冷静静的。
这般想着,秦柳瑟便将手头的活儿放下,跟萧德妃交代了两句话,自行往殿内去了。
殿内宴席早就开始,也有歌舞助兴,依旧是效仿古人的矮案,夫妻同座。
永嘉帝坐在上首,嫔妃的位置在他左手边,右手边,则是今日进宫的皇亲贵族。
秦柳瑟踱步走进去,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她的位置在萧德妃旁边,只不过现如今空着。
偶尔饮汤抬头,便看到对面的严守御朝这边看过来。
当然不是看秦柳瑟的。
秦柳瑟假做没有注意到,依旧自顾自欣赏这歌舞,吃着东西,偶尔眼神在众人脸上掠过。
过了好一会儿,似乎是对面严守御和石秋芜的儿子坐不住了,老是动来动去。
石秋芜脸色有些不好意思,怎么都按不下好动的儿子。
想招手让侍女把儿子带出去,严守御却站起来了,牵着儿子出去。
秦柳瑟默默用着上好佳肴,忽然眉头一动,也放下手中的筷子,躬身站起来,往外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