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得秦珍早做打算,竖日一早,秦珍买菜照归来,秦老头和大儿子秦大褔小儿子秦小宝堵在医馆门口。
“祖父,大伯小叔,你们怎么来了?”秦珍故作不知的上前打招呼。
秦有民点头,秦大福上前主动说,“珍丫头啊,你和二郎五郎在镇子上也住了好几日,你祖母很是担心你们几个,正好今天有空,来接你们回家,快去收拾东西,你祖母今日晓得你们回去,添了几个好菜。”
“是吗?”秦珍是笑非笑,“可是五郎的病还没好全,还得半个月左右才康复,大伯,麻烦您回去同祖母说,她老人家有心了。”
“啊?这可如何是好。”秦大福看看自家老爹和四弟,见二人朝自己使眼色,他清清嗓子,干巴巴地继续劝说,“珍丫头,五郎既然要养,不如回家养,这,家里都想你们,还是回吧。”
“我和你大伯小叔亲自来接你,你还推三阻四,赶紧回家,磨唧啥。”秦有民不悦,他朝孙女身后望去,“二郎和五郎呢,唤他们出来。”
秦珍看看天色,心想,这会子,怕还在赖床吧,她是不会叫的,哥哥不比她,自己非真正的秦家人,对秦家没感情,对他们也不存在什么敬畏。
而兄长不同,即使对秦家长辈心存怨恨,也不敢轻易顶撞长辈,再说,卖身的只有她一个,兄长和小弟仍属自由之身。
到时候,祖父拿长辈的身份压兄长,兄长不一定稳得住。
秦珍在心里冷笑,面上却故作为难,“祖父,大夫说了,弟弟要留在此处调养,他胎里带弱,若不治好,会影响寿数。”
“这么严重。”秦有民脸色微变,“这?”
秦小宝却急了,爹真是糊涂,侄子怎样无所谓,无论如何,珍丫头必须要带走,他已答应了洛少,将珍丫头送给他做贴身丫头。
也不知珍丫头哪来的福气,叫洛少看中,若以后她服侍洛少满意,说不定会被洛少纳入房中,那可是她天大的福气,再生下一儿半女,一辈子的容华富贵指手可待。
如此想,他说,“爹,大哥,不如将五郎留在医馆,让二郎照顾,珍丫头同我们回去也是一样的。”
“对对,爹,珍儿同我们回去也使得。”
秦大福在一旁狂点头,反正珍丫头才是他们来镇上的目的,只要带回珍儿,秦家可就发达了。
秦有民看看大儿子小儿子的殷切目光,暗道,罢了罢了,先将珍儿带回去再说,待秦家攀上洛家,对二郎两兄弟也是好处多多。
“行,二郎和五郎待在这,你同祖父回家。”秦有民状很无奈的吩咐。
装着倒是慈眉善目,心却是黑的,用孙女换儿子的前程,老头,这回你的算盘可要落空了。
“祖父,我恐怕回不了。”
秦珍睁着一双天真的双眼,笑咪咪说,“卫大夫人很好,免费给我和五郎提供饭食,比在家里好多了,能吃饱睡好,之前小弟在家就是因为常年吃不饱饭,身体才养不好的,况且我觉得,我们几个不在家,也能给家里省些粮食,祖父,您觉得呢,是不是很好啊。”
伯娘们天天骂他们吃干饭,嫌他们费粮食,得,我今儿就说了,不吃你家的饭,看你们还有脸卖我,哼。
她这话说的,分明是指责长辈们不给他们饭吃,饿了他们,秦有民和两个儿子脸色难看,很是下不来台。
毕竟,孙女(侄女)说的是大实话,平日他们乐得装糊涂,假装看不见,不代表心里没数。
秦大福脸皮厚,睁眼说瞎话,“珍丫头,你咋能这么说呢,家里头困难你又不是不清楚,从你祖父到你们,哪个又吃得有多好,你吃了不少苦,大伯明白,不过,等你小叔和大哥考中秀才,家里境况改善,有的是好日子过,你再忍一段时日,啊,秦家会苦尽甘来的。”
“是啊,你不想留在家里吃苦,如今正有个好机会,昨天洛少不是说了吗,他想让你去给他当贴身丫头,洛少是京城人,家里是当大官的,你进了洛府,定是吃香的喝辣的,再也不用吃苦。”
秦小宝凑过来,一脸为她着想的神色,张口给她画大饼。
“京中那些大宅院里的丫头们,哪里用做农活,她们个个养的跟小姐似的,待遇好的丫头,也有一两个粗使丫头使唤,况且你若讨得洛少欢心,将来一跃枝头变风凰,谁不高看你一眼。”
秦珍笑,“这么好,小叔干嘛不让小姑去,小姑年经比我大,会伺候人,还比我懂事。”
秦小宝面露无奈,双手一摊,“小叔也想啊,可洛少指定要你。”
真面目露出来了,秦珍在心里冷笑,面上也不高兴,“我不要做丫头,要去,小叔让堂姐去。”
“不去也得去,洛少让你做丫头是看得起你,他可是官家公子!”
秦有民越发不喜这丫头,小小年纪心眼忒多,说话锦里藏针,忤逆长辈实在不孝顺,还不听话,早早打发也好。
不过一个十岁的小丫头,哪里由得她说去不去。
秦有民才不与孙女讲道理,秦家养她这么大,报答家里无可厚非,且那洛家又不是火坑,虽说是做人奴婢,可总比她怨家里吃不饱饭强。
用孙女换取秦家前程,秦有民觉得非常值,遂态度强硬的做下决定,“赶紧随我回家,身契已交到洛公子手上,你小叔直接送你到洛公子住处便可。”
秦大福又接住话头,殷殷叮嘱她,“珍丫头,到了洛公子身边,不要忘了多帮帮你小叔和大哥说好话,秦家日后好了,你也有靠山不是,还有,家里负担重,若拿了月钱或是得了主家赏赐,记得稍回来,你小叔和大哥读书费银钱,大伯无甚本事,希望你能多多帮衬,家里好了是不会忘了你的功劳的。”
噗秦珍听得想吐血,他们要卖了她,还要她帮家里说好话,帮衬家里,连她的月钱也不放过,这是要榨干她啊。
幸亏壳子里待的不是原身,不然,她都能算到她最后的下场。做人丫头能有什么好日子过,生死掌握在主人手上,一不留神,就有可能被主家打杀,他们还觉得这是幸运?屁。
不过她又想,从某方面来讲,秦家父子三人说得其实有些道理,毕竟古人讲究士农工商,农虽排在第二位,实际上,农民才是处在社会的最底层的人,能走出农门,一跃到洛家这样的官宦人家,就算是做下人,对乡下人来说,也确实是种幸运。
不是有句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嘛。
即便小叔和大堂哥考中秀才,将来若中不了举的话,以后顶多做个私塾先生,或者给大户人家做账房管家,无甚出息,不如早早寻个靠山。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她得是原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