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珍捧着季世子硬塞的糕点,和季秀面对面的坐着。
“真的是你杀了我二弟?”
在发现刺客是个不过十余岁的小丫头时,季秀觉得稀奇极了,他简直不敢相信,她是如何闯过侯府重重守卫的。
“是我,他该死,为了帮青平公主除掉我,他一到凤阳就派人一把火烧了我的屋子,生生害死十四条人命。”
秦珍把糕点盘子放回桌上,目光不屈的看着季秀,“他应该是从凤阳世子那边听到了什么,吓得逃回京城,以为跑回京城就没事了,哼,做梦。”
“所以你特意追到楚京来杀他?”
“对,杀人者人恒杀之,我答应过朱老,要替他们报仇,季世子,如果你要为你二弟报仇的话,只管动手,我不后悔杀了他。”
季世子挑眉,“不还手?”
“做梦。”
“你不怕我报官吗?”他又问。
秦珍笑着摇头,笑容大有深意,“怕,但定国侯府想动我恐怕不太容易。”
“哦,这话怎么说?”季世子大感兴趣,递了杯茶给她,“你家的权势莫非比定国侯府还大。”
“没有,我就一乡下丫头,无权无势,父母早年相继离家,家中只有弱兄弱弟。”
秦珍接过季世子递来的茶杯,却没喝,谁知道里面有没有放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季世子似知道她的顾忌,笑说,“就是普通的茶水,你放心喝,我想动你,怎么也得把你身份弄明白不是,我可不想像我二弟一样死得不明不白。”
他可不敢小瞧眼前的小丫头,侯府守卫之严,就是他闯了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可这小丫头愣是在没惊动守卫的情况下杀了二弟,这般年纪,这等功力,不说他没把握全身而退,就是有,他也不会做什么。
二弟死了,柳氏失去儿子,跟天塌了般,这会正和父亲闹着,要父亲必须找出幕后指使之人为二弟报仇。
幕后指使——这话诛心,他明白的很,柳氏分明在怀疑他。
“你家后母定是怀疑你了,”秦珍突然说,“清阳郡王跟我说过,你二弟一直想同你争爵位,不过我觉得,怀疑就怀疑吧,反正人已经死了,实惠才是重要的。”
季世子闻言愣住,“清阳郡王,你的靠山是他?”
“你猜?”
“小丫头,真狡猾,不过,你杀了我二弟,却想让我这个为人兄长的替你背锅,是不是太嚣张了。”
季秀突然缓缓收起嬉笑的脸色,双目如炬,高昂的身姿立在秦珍面前,面色冷冽,迫人的压力缓缓在书房荡开。
“你小小年纪,一身武功不俗却大胆妄为,我二弟害死十四条人命,他做错了事,你可以报给官府让律法惩戒于他,然你却千里追杀,私夺人命,你说,是谁赋予你的权利,再者,你如此行事,又与我二弟的行为有何分别。”
秦珍没有被他唬住,扬起脸淡淡反问,“官府真会惩戒侯府公子吗,如果能,凤阳世子在明知你二弟就是纵火之人背后的主使者之下,他为何没有抓他,他不敢吗,不是,世子哥哥心里明白的很,抓了也是白费力气,死的不过是十四个乞丐,哪有侯府公子尊贵,所以他放走了他,而我,不甘心,只好自己动手。”
季秀,“……”
“不是,你几岁了,”季秀一脸怪异地打量秦珍,瞧这说的一番大道理,把他说得都没话说了。
可这哪像是一个小丫头能讲出来的话,见鬼了,还是说,是他孤陋寡闻,其实现在的小家伙们都比较早慧。
秦珍不知他的腹诽,比了下手指,“十一岁零三个月。”
季秀嘴角轻抽,才十一岁,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二十一岁。
呼,算了,年纪不重要。
他换了个话题,问,“所以,凤阳也是你的靠山。”
秦珍耸耸肩,算是承认。
季秀笑着叹气,“我二弟着实倒霉了些,死得不冤。”
换了别的权贵公子,害死几个乞丐了算什么,上不查下不纠,京城里,这样的事少吗。
但二弟在凤阳世子的地头上犯事,他最是了解凤阳的性情,身为王府世子,却有一股子快意江湖的行事之风。
他绝对有理由相信,小丫头敢动季俊,凤阳必是默许的。
“其实凤阳之前已派人送了信来,信上说季俊惹了大麻烦,私底下与青阳勾结,我这兄弟与我相争多年,一直希望把我拉下世子之位,得知这个消息,我连夜不寐,后将此事告诉我父亲,所以,他一回京便被罚入祠堂,与长公主府那等狼子野心的人来往,不顾两府私怨,不明是非,我以为,他必遭父亲厌弃。”
说到这他顿了下,目光复杂地看着秦珍,“可我想不到这个大麻烦是你,你才是季俊的大麻烦。”
命都丢在她手上,比起厌弃,死了才是永绝后患,季秀在心里说。
然而,柳氏母子,死不足惜。
侯府发现了刺客,且未捉到,定国侯深以为被挑衅了,侯府的守卫再次升级,秦珍因此便在季秀的书房暂时落脚。
待到第三天,季秀不知怎么的突然生起病来,高大威猛的汉子,病歪歪的躺在书房的软榻上,额头上搭着褪热的帕子。
侍从云青到书房照顾,冷不丁见到世子的书房里藏着个陌生的小姑娘,吓了一大跳。
这个节骨眼上,府里出现陌生面孔,可不得了。
他欲言又止,走神时不小心打翻了茶盏,季秀狠瞪了他一下,“若再失态,惹得府里怀疑,我打断你的狗腿。”
云青吓得跪到地上磕头求饶,“世子,小的,小的不敢。”
季秀不耐烦侍从这经不得事的小气样,摆摆手,“去端些果子来。”
“是是,小的这就去。”云青颤微微地退出去,小心带上门。
秦珍丢下手里的枣核,接手云青的工作,她将季世子额头上的帕子拿下来,重新在铜盆里浸湿了拧干,再放回他额头上,另又往杯子里续了热茶递到季秀手里。
季秀很受用,端着茶喝了口,夸了句,“还挺熟练,你这性子也不像做人丫头的。”
秦珍笑道,“这世子就看错了,我就一乡下丫头,打小就帮家里干活,洗衣做饭砍柴下地喂猪喂鸡做惯了的。”
季秀闻言,眉头挑了挑,乡下丫头?或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