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他们在凉州的南界扎营,正好在通往武凉城的交界口。
“信鸽送过去了吗?”孙勉问道。
“三天前已经放出!”一名骑兵将领回答。
“这该死的家伙,居然如此无礼!”孙勉气愤道。
姜婉儿与孙勉此次前来,是奉了新皇的圣旨,同时也有林墨的亲笔信。
如今他们已至武凉城境内,霍鸣皋居然至今没有回应。
按兵不动,静观其变,不明动态,绝不出手,这真是霍鸣皋的不改作风,孙勉苦涩地想。
“孙大人,若这家伙要与我们为敌,那就是自寻死路!”一名将领以自信的口吻说道,“摄政王殿下会跟碾臭虫一样碾碎他们。如果有必要,咱们直接荡平了凉州。”
“恐怕不容易,”姜婉儿警告他们,“至少绝非短时间内可以攻下。当我们还在攻城的时候,北夷,东潘戈,大食,便会领着大军进攻京城。”
林墨的兵力不足,且四面受敌,实在不能继续树敌!
孙勉看看她,又看看那将领,想要找寻答案,但徒劳无功。
“希望我儿的话西凉王能听进去。”
次日清晨,西凉王依旧没传来任何消息。
姜婉儿等人继续前行,直至正午,武凉城进入他们的视线,此地便是西凉王的根据地。
孙勉抬头一看,那是一座方正、丑陋却坚固的城市,样貌与大夏边关重镇并无差别相同,城墙横跨,已经守护了凉州数百年之久。
它有着高耸的城墙,深深的护城河和厚重的橡木镶铁门。
城池的三边入口均位于防护严密的内城,桥头堡和铁闸门。
姜婉儿只需看一眼就知道,面前的城池无法迅速攻陷。
城墙上处处是枪剑光影和大型弓弩,每个雉堞和箭口皆有弓箭手部署,吊桥已经升起,闸门也已降下。城门紧闭,扣上门闩。
一名骑兵将领一见,立即开始高声咒骂。孙勉则静静地看着,不发一言。
“若这座城池内有五万精兵,短时间内肯定无法攻破!”姜婉儿心想。“表兄,希望你的变化别太大!”
正当众人感慨时,一扇边门突然打开,伸出一座木板桥跨越护城河,十来个骑兵朝他们而来。他们由西凉王的两个儿子率领,打着属于自己的灰底旗帜。
霍成,这位西凉王的长子,西凉王的继承人代表他们发言。
霍家的人个个身材高大,但相貌却不英俊。
霍成三十岁上下。长脸,黑发,鼻孔朝天,修剪齐整的胡须已经开始发白。
他颇有礼貌地向姜婉儿行礼,“姑姑您好!家父派我前来迎接你们。”
“多谢!”姜婉儿回应道。
霍成水汪汪的眼里闪现出一抹兴味,但他的坐骑却不安地哼了两声,“如果姑姑您愿意到城里与家父共进晚餐,表明您的来意,相信他必定大感荣幸。
不过请见谅,家父只邀请了您跟孙大人。”
他的这番话,犹如投石机射出的巨石,在来访队伍中炸裂开来。
众人均大为不满,他们或咒骂,或争执,彼此大呼小叫。
“夫人,您不能去!小心有诈!”
孙勉点点头。“就我们二人赴约,就是任他宰割。他完全可以把我们丢进地牢,一切随他高兴。”
“哪有如此接待的道理!”一名将领不满道。
姜婉儿与他们同感疑虑,但她知道,只要再多几句,只怕会让机会流失,自己这位表现从小就没多少耐心。
她必须采取行动,越快越好。“孙大人,我们一起去吧!”她高声说。
“啊?”孙勉心中一惊,“我们去?”
“夫人,您确定吗?”显然,派来保护姜婉儿的将领不确定。
“是的,我确定!”姜婉儿坚定道,“他是我表兄,我从小就认识他,他绝对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除非有利可图,她在心里暗暗注明,但有些事情是不能讲出来的。
“相信家父一定乐于和姑姑您谈谈,”霍成道,“为了保证我们并无不良企图,我的二弟会留在这里,直到夫人与孙大人安全归来为止。”
“而我们将待之如上宾。”姜婉儿向他保证。
西凉王的次子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他的兄长。
“世子,我希望夫人能在日落之前回来,”林墨的骑兵将领道。
霍成礼貌的点了点头:“一切如您所愿!”
接着,姜婉儿与孙勉被送上马车,向前奔去。
如果林墨在此,看到霍鸣皋,定会认为他是地球人,且觉醒了多子多福系统。
姜婉儿看到他时惊讶也不小,霍鸣皋在自己的王府大厅接见她,在他身边围绕着二十五个活着的儿子,十九个女儿,还有众多孙女,孙子。
霍鸣皋今年五十有七,头却已经快全秃了,且开始出现老人斑,看起来身体也不太好,就连走路都需要人扶。
在他身边有一个年纪在十七八的少女,苍白瘦弱,据说是霍鸣皋的第十一位侧妃。
“表兄,多年不见,今日重逢,真是倍感喜悦啊。”姜婉儿道。
霍鸣皋满腹狐疑地眯眼盯着她。“是么?对此本王倒很怀疑。林夫人,你我之间就不要如此客套了,甜言蜜语什么的,就省省吧。”
听闻此言姜婉儿皱起眉头。
霍鸣皋继续道,“为什么是你在这里,林夫人?难道说你儿子太尊贵了,不愿亲自来见我?哦,老天爷,我应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
上次见面,还是几十年前,当时的霍鸣皋虽然已经是个脾气暴躁,语气尖刻且无甚礼貌的人,但却没现在如此这般毒舌,看来岁月使他更令人难以忍受了。
姜婉儿深吸一口气,努力调整自己的心态,“我需要措辞必须格外谨慎,尽全力不去在意他的言语冒犯。”
“父王!”霍成提醒道,他的气语带责备地说,“她是您的表妹!”
“本王跟你说话了吗?我还没死,你也不是西凉王。我看起来像是要死的人吗?需要你来教训?”
“父亲,您的语气太过生硬,这不是待客之道!”西凉王的另外一个儿子说道。
“你也来教训我?”西凉王提高了嗓门,“哦,还是个私生子。本王就应该把你扔进下水沟,就像对付你娘一样。
嘿,一个ji女生下来的儿子,竟敢教训起我来。”
霍鸣皋一点都没给他的儿子留面子,“你们都该死,本王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需要你们指指点点。
本王历经三朝,先帝,女帝,再加上如今的陛下。上次女帝来我凉州,正是本王招待的她,所以,不需要你们跟本王说‘待客之道’。
特别是你,婊子的儿子,我第一次在你母亲身上播种的时候,她还是个人尽可夫的ji女。”
Ji女?听闻此言,姜婉儿忍不住感慨,“还好当年没嫁他!”
霍鸣皋弹弹指头,赶走那面红耳赤的年轻人,然后又向另外两个儿子打了个手势。“你们来过来,扶本王站起来。”
后者将他扶起,霍鸣皋年轻的王妃怯生生地走过来。
“你们最好给我注意点,本王还有生育能力,若你们不听话,本王不介意把王位继承权给本王最小的儿子。”他一边说,一边捏了王妃的屁股。
“哈哈哈,表妹,你应该不会介意吧。”霍鸣皋大笑,“我想应该是的,你已嫁人,也有过两个儿子,生孩子之前的事情你也没少做!”
“表兄,我与我儿林墨,需要你的效忠。”姜婉儿彬彬有礼地回答,“我儿目前...”
“本王不是已经效忠过了吗?”霍鸣皋道,“他的大婚礼物,本王已经差人送去了。怎么,嫌少?那明日本王再送一份。
嘿,说起来,本王娶了这多位王妃。你们林家从来表示过。
哦,不对。本王第一任王妃,林文忠来了,但你没来,不知道是不是故意避开本王。”
“表兄,我儿需要你出兵...”
“废话别说太多!”霍鸣皋粗鲁地打断了她,”喏,用不着告诉我,用不着。我的眼睛还没瞎,脑子也没坏,知道大夏最近发生了什么。”
“嘿,”霍鸣皋继续道,他的声音介乎于冷笑和咕哝之间。“你也看到啦,城里那么多兵,还不都是我召集的?你以为我招募这么多兵是为了什么?
我打算等部队全体到齐之后,立刻就出发。当然啦,我的意思是派我儿子去,林夫人,我大半辈子都在带兵打仗,现在年纪大啰,想休息一段时间。”
“那,表兄,您会帮助我儿,帮助新皇吗?”姜婉儿问道。
“为什么呢?本王为什么要帮他!”霍鸣皋面色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