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的温柔让霍初然的心渐渐的平复了下来。
身体的虚弱让她再次合眼。
这次她梦到一个美妙的地方,一个坐落在落日之海滨的舒适小屋。墙壁有些歪斜,布满裂纹,地板则是压实的泥土,但她却很温暖。
因为林墨陪伴在身边...
他们懒洋洋地靠在床上,一整天一整天,什么也不做,听大海的波涛。
再次醒来,是一个早晨。
天刚刚亮。
她的丈夫林墨,坐在床边打盹。
一听到动静,他便抬起头。
“别乱动!”林墨道,声音依旧温柔,并夹杂着一丝疲倦。
她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脸,缠绕在上面的纱布还在。
“初然,来,我来替你清洗伤口!”林墨一边说,一边熟练地取出小刀、软布、药瓶!
带着膏药的纱布被割开,丢至一旁。
他的触碰轻细,水则温柔。
“可能有一点刺痛,”林墨一边警告,一边用酒精润湿一块有捣碎草药味道的软布,擦拭霍初然的脸。
岂止是一点刺痛,软布所经之处如火烫一般,尤其是眼角,好似被一根燃烧的拔火棍戳刺拧转。她紧抓床单,深深吸气,好容易没有尖叫。
林墨的眼中出现怜惜,自责,甚至愤怒。但他尽量让自己不表现出来,“伤口总算还干净,很好,很好。”他说,“能痊愈的!”
“铜镜,殿下,我需要铜镜!”霍初然再次提出了那个要求,她觉得自己坚强到足以面对自己的脸了。
林墨听闻陷入沉默。
“殿下,我总要面对的!”霍初然补充道。
“也是!”林墨长长叹了一口气,随后找来铜镜,交到霍初然手中。
霍初然调整呼吸,随后举起镜子,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那道剑伤,弯曲而绵长,从右眼脚下一路划到右侧下巴,占据整个右脸。
撕裂的皮肉虽然被缝合,粗糙的线脚横在半愈合的红色肌肤上,看着触目惊心!
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一抹热泪再次流下。
“这是兄长给我的礼物!”她嘶哑地说,一面将镜子撂到一边。
接着,她摸着自己的脸,用手指拨弄伤疤。
“别,别乱动,那儿可能会留下一道疤……”
“可能?”霍初然一边说,一边伴随着痛苦的抽搐。“这样的伤口,肯定会留疤!”
此话让林墨对霍杰的恨意又添了几分。
“我会抓住凶手,替你讨回公道的!”林墨向她保证。
但他似乎忘了,凶手是霍初然的“亲人”!
“他们?”霍初然问道,“在哪?”
“还在京城内,”林墨道,“我已经攻陷大半个京城,但你霍鸣皋的部队还在负隅顽抗。为了减少对百姓的伤害,我将攻势延缓了。
但最多两天,我便可重新夺回京城。”
“两天...”霍初然压低了声音,“我相信殿下您能做到的。”
突然,她好像想起了什么,于是便道,“殿下,妾身可以求您一件事吗?”
“你我是夫妻,有什么求不求的!”林墨露出微笑,“说吧,什么事?只要我能办到,一定会答应你。”
“夫妻...”此话让霍初然心中暖暖的,以至于接下来的话让她难以启齿。“殿下...若是可以,您能不能放过我父兄。”
“什么?放过他们?”林墨尖声道,“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但话刚出口,他就反应了过来。
“他们...毕竟是我父亲跟兄长!”霍初然的声音低得她自己都听不到,“身为子女,怎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被杀而无动于衷,这岂不是犯了人伦大罪?”
“是啊!”林墨叹了一声。
无论是大夏还是地球古代,都宣扬以孝治天下。
儒家认为,孝源于人之天性,人人皆有,应当发扬光大。
子女敬爱父母谓之孝,尊重兄长前辈谓之悌。存有孝悌之心,就不会犯上作乱。由此可见,儒家认为人伦是统治的基础。
林墨是地球人,可以无视神佛,但却也因此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若当时不杀卫茂贞,也就没霍鸣皋什么事了。
而现在,他无法逼迫霍初然放弃“孝道”。
如此一来,到时候抓到霍鸣皋,反而成了一个烫手山芋。
“若我的父亲是大奸大恶之徒,我又该如何呢?”
“背上人伦之罪?大义灭亲?”
这问题让林墨愁眉不展。
“我会...饶他不死!”这是林墨能做到的唯一。
同时,此刻的他在心中祈祷,“最好死在乱军之中。”
接着,林墨守在床边,直到霍初然再次入睡。
此时,他已经彻底筋疲力尽,于是在床边趴着,闭上眼睛。
当天夜里。
林墨被轻轻摇醒。
抬头一看,姜婉儿,孙若曦,苏清儿都来了。
“嘘!”见到林墨要说话,孙若曦连忙打断。
此时,林墨听到熟睡的霍初然轻柔的呼吸。
她在做梦呢,他心想,她在梦中呢喃——好像是个名字,听不清楚!
“墨儿,你快回去睡一觉吧,”姜婉儿道,“都已经好几天了,这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啊!”
是啊,三天三夜了!林墨心想。
“林墨哥哥,这就交给我们吧。”孙若曦道。
“行吧!”林墨起身,穿上外套,走到烛光摇曳的长廊,却见孙阳已等候多时。
“殿下!”孙阳向他打招呼,“我军已经将反贼霍鸣皋包围,很快便能将其一举抓获!”
“这么快?”
听到这消息,林墨先是一喜,随后又皱起眉头来。
“我该怎么处置这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