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日牛信义好不容易又逮到姑爷缠着他问自己的差事有没有着落,趁机继续哭诉自己的难处,姑爷为了摆脱他不得不从身上掏出几两碎银子了事。
牛信义接了银子见好就收,这两天便出门多喝了几杯。
眼见兜里的银子已经见底了,回来时心里正琢磨还得守在二门处跟姑爷来个邂逅,这回不要银子了说死得让姑爷答应给他谋个差事再说。
没想到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这不就有了?
若是自己再嫁一个女儿进侯府,那他们牛家跟侯府的关系岂不更进一步?
元氏一介妇人头发长见识短,他自己心里很清楚以他牛家如今的门第,想要跟京城这些达官贵人做儿女亲家那就是痴心妄想。
他的长女月茹之所以能够幸运地嫁进侯府那是沾了他已故的原配妻子的光,月茹怎么说也是永城侯府老夫人的亲外甥女,自小就被老夫人接到侯府,她嫁给姑爷那是表哥表妹青梅竹马,水到渠成的事。
至于长女不过是姑爷的一个妾室姨娘这件事则被他,不,被他们全家自动忽略掉了,要不他们也不会一口一个姑爷、亲家母地跟侯府的人套近乎。
可月红跟月娥两个姿色平平的丫头凭什么能有这个好命?
能借侯府的关系能把她们能嫁到京城小官之家或者富贾人家就很不错了,再想要有长女这样的好亲事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现在这婆娘说什么?
牛信义当下脑子清醒起来,夫妻两个关起房门开始嘀嘀咕咕商量起这件事的可能性来。
翌日傍晚江祺回府后,人还未走到二门处,早已等候在照壁后面的牛信义一个箭步窜出来,跟看见亲爹一样迎上前去,双手如同铁钳一般紧紧地揪住了江祺的胳膊,那亲热劲儿能把江祺就地融化掉。
江祺这些日子躲牛信义都躲怕了,偏人家却像是阴魂不散一般自来熟地不行,嘴里一口一个“姑爷”地喊着让他不厌其烦。
面对这样一个拎不清的亲戚,江琪已经是能躲就躲,简直烦得不行可还是防不胜防,他总不能不回府。
要不是看在表妹月茹的份上,他早叫人把这一家子赶出府去了。除了表妹月茹,他跟他们牛家其他人真不熟。
而且妾就是妾,妾室的娘家根本算不得是亲家,在人前有资格称呼他一声“姑爷”的只有自己妻子靳氏的父母亲,虽然两人成亲以来他几乎跟真正的老丈人丈母娘没见过面。
可牛家这两位根本不管这一套,人前人后把“姑爷”两个字挂在嘴上,就怕人不知道他们的身份。
当然,他更不愿意称呼牛信义一声“姨父”,毕竟他的亲姨妈早已经不在人世了。
这会儿又被牛信义逮住,江祺一张俊脸顿时阴沉下来,正想着脱身的办法,牛信义一张带着谄媚的笑脸凑上来险些能贴到他的脸上。
“姑爷,多日不见我这心里挺惦记你的,我知道我们一家来府上叨扰了这么些日子给姑爷添了不少麻烦,我跟你岳母商量好了,打算过两日就回老家去,这不,趁着临走前想请姑爷喝一杯,还请姑爷赏脸。”
什么?
江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不确定地问道:“你们要回去了?”
牛信义一脸真诚地点头道:“是的,过两日就走,说起来咱们翁婿两个还没有正经坐下来好好喝一杯呢,你岳母已经在客院备下酒席,姑爷要是不嫌弃的话咱们爷俩今晚就坐下来一起吃顿饭,就当给我们践行了。”
说罢眼巴巴看着江祺。
江祺内心突然产生了一股小小的歉疚,罢了,看在月茹的面子上再应付一回,等送走了这一家人就好了。
想通后江琪恢复了温润如玉的表情爽快地点点头。
牛信义顿时喜出望外,立刻手忙脚乱迎祖宗似的把江祺请进了客院。
客院里元氏已经叫厨房送来一桌好酒好菜。
厨房一听他们要请侯爷吃酒都暗自鄙夷,说的好听你们请客,倒是往外掏银子呀,就这么上下嘴皮子一碰我们就得准备一桌上好的酒席送过去?
可鄙夷归鄙夷,元氏说得有鼻子有眼他们就怕侯爷晚上真的会去客院用膳,所以还是尽心做了一桌好菜送了过来。
元氏看见自家老爷带着江祺从外面进来,忙呵呵笑着迎上前去:“可算把姑爷您盼来了,我们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姑爷还是头一次过来看我们,快,快里边请。”
江祺不自在地用手摸摸鼻尖,在夫妻两个热情招待下坐到了主位上。
牛信义亲自给江祺倒上一杯酒,再给自己和元氏斟满,坐下后感慨道:“我跟你岳母仔细商量过了,在侯府呆了这么久给姑爷和大姑娘添了不少麻烦,过两日我们就带着儿子女儿们回去。
这次从老家过来本来想着若是侯爷有这个能力,又愿意帮忙的话就帮我在京城谋个差事,给灏哥儿找个书院让他能继续念书;
再就是还想仰仗亲家母给月娥和月红两个孩子找个好婆家,这样我们牛家就能在京城这地界儿站稳脚跟,也不必一直寄人篱下给侯府添麻烦。
可惜,这些事一件也没成。”
牛信义感慨完很是遗憾地摇头不语,元氏在旁适时地放下酒杯露出伤感的表情。
江琪则更加不自在,这不是的明摆着说他们侯府没能力连这点忙都没有帮上?
上面这些话从一开始牛信义就跟他说过,而且说了不止一次,可是江琪心性淡薄并没有把这些话放在心上,再说他也确实没这个人脉和能力去给牛信义找个过得去的差事,所以对牛信义提出的这几个要求他从来没放在心上。
实话实说,即便有这个能力他也不想管。
只是现在牛家人准备回老家去了,江琪稍稍有了歉疚的心理。
牛信义偷偷瞄一眼垂下眼皮不说话的江琪,再跟元氏对视一眼,哈哈一笑道:“不说了,这话以后都不说了,今天是个好日子,咱们翁婿两个好好喝几杯。
说起来我牛信义这辈子运气好啊,先是得了个侯爷外甥,接着外甥变女婿,我又有了个侯爷女婿,在老家十里八乡的谁不羡慕我们牛家?哈哈哈。来,侯爷若是瞧得起我这个长辈咱们今日不醉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