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这么大的事,你竟然不禀告给陛下?”邢允侥喝道。
钟离彦然多有顾虑:“此事绝不能让陛下姑父知道!陛下姑父对沐家是恨之入骨,如若现在知道了此事,怕是会冲进毓清宫直接将那个女人了结了,如此激怒了沐轼玄就不好了!好在,陛下姑父只是在宫里,宫外的情况他并不知道。”
“所以,现在只能靠我们自己稳住朝中的局势,等太子殿下回来!”纪夕朗道。
“可我们连太子殿下现下在哪儿都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回了冀国?还需要多久能到京城?而我现在还担心的一点,如果太子殿下回来后,那些朝臣向他逼问乐宁公主的事情他又该怎么办?”邢允侥惶惶不安。
“允侥,这个你放心。”钟离彦然安抚:“前几日我进宫的时候,高护卫和我说他已经传了一封书信给太子殿下,等太子殿下回京城前一定是早已有了心理准备。”
纪夕朗听了这话后,脸色明显放松不少:“如此一来,我们只要撑到太子殿下回京后。最多一个月,既然高护卫已经传了书信给太子殿下,那太子殿下一回京一定是早就想到了法子来对付沐党他们。”
“所以允侥,再难,你也得撑住这一个月,你能做到的!”钟离彦然一手搭在邢允侥的肩上,慰勉道。
“嗯!”邢允侥重重点头,这个危急时刻,他总也能扛过去的。
而此时,韦府门前却要似被人踏破了门槛,不断的有人进进出出,讨论声也一个接着一个。
“乐宁公主原来竟是前襄国的公主,这……这是真的吗?”
“此事也太过惊天骇闻了,谦王爷不至于如此糊涂吧……”
“谦王?下官怎么听说的是太子殿下呀?”
“唉,谁知道呢……方才去邢府本是打算去向太子太师问个明白,可邢老太师不见我等,这才又来的韦府啊!”
这时已经有官员从里出来,府外的官员个个急着去打听情况。
“什么情况?太子太傅怎么说?”
“徐大人,这传言是真的吗?”
徐大人双手背在身后,摇着头往前走:“如今朝中二皇子和太子殿下斗得这样厉害,稍有些流言传出便会中伤了谁,这样没有根据的传言就能把朝堂上下搞得一团糟,诸位大人啊,本官在这里奉劝一句,可得小心被有心人利用了……”
“这么说,此事是假的了?”
“散了吧,散了吧……”徐大人大步走出了人群,上了自家的软轿走了。
而仍有些朝臣嘴里嘀咕:“可我怎么觉得这传的挺真的啊,唉,还是亲自去问问太子太傅心里安心啊……”
“欸欸,我和你一起去……”
韦府门前的不远处,一辆华贵的马车停了这许久,这一幕幕,也都落入了这车内人的眼。
“真如小姐说的,乐宁公主的身世已经被传的人尽皆知了。”曼儿的手抓着一侧的帏裳,为姚嘉纾扒开眼前的这一幕幕。
姚嘉纾面无表情,声音极冷含着怒气:“沐贵妃的秉性一向如此,这点不用质疑的。”
“上次二殿下不是说他有法子能稳住这些大臣的吗?怎么现在一个个的都急得跳脚起来……”曼儿忍不住嘟囔。
“哼!”姚嘉纾眼里露出不屑:“你还真以为就凭二殿下的几句话便能摆布这些朝臣吗?曼儿,你太看得起他了!”
曼儿瘪了瘪嘴,她知道她家小姐有了太子殿下在前,便谁也看不上。
“走,随本小姐去韦府。”说罢,姚嘉纾就一把推开了车门。
曼儿紧跟在身后:“小姐,此刻韦府这么多大臣来,我们还要进去吗?会不会不太好?”
“这有什么不好的?”姚嘉纾有时觉得曼儿的性子太过优柔寡断,这样不好,得改:“这些大臣来和本小姐有什么关系?他们是去找太子太傅,本小姐是要见的韦小姐,又不会碍他们的事。走了!”
韦府大门前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姚嘉纾看着不悦,对着曼儿就是一句大喊:“曼儿,开路!”
“是,小姐。”曼儿被迫来到人群中,双手打开向外推,脚下慢慢向前挪动:“让一让,让一让了!”
“咦?姚小姐?”这时已经有朝臣认出了姚嘉纾。
姚嘉纾却谁都不理,只看着眼下的路,跟在曼儿的身后跨进了韦府门槛。
“欸,你们说姚小姐这会儿来韦府是做什么?不会也是来找太子太傅问个明白吧?”
“说不好,毕竟姚小姐对太子殿下的心思……”
“懂了,懂了,姚小姐至今都还对太子殿下的事情上心啊……”
“是啊,也不知道姚大将军还有沐丞相对此有没有意见……”
曼儿听着身后的这一堆议论,忍不住想要前去与他们理论:“小姐,这些大臣未免也太无聊了吧,只管来做自己的事就好,打探小姐您来干什么?‘懂了,懂了’,他懂什么了?”
姚嘉纾大步走着,对视那些话不太在意:“曼儿,你管他们怎么说呢?何况他们说的也不假,本小姐确实对太子殿下有意啊。”
“小姐,您怎么会如此想?小姐您是大家闺秀,怎能被人这样议论?”曼儿心中抱不平。
姚嘉纾只觉是小事:“乐宁公主都贵为公主了,现在还不是被满大街的人议论。”
“小姐,这怎么一样呢?乐宁公主牵扯的是国家大事,朝臣们议论国事很正常的呀。”曼儿歪头辩道。
“可都是议论,又哪里不一样呢?好了曼儿,不用再说了,本小姐现在可没心思听你说这些小事。”姚嘉纾及时止住曼儿的话,若不然,曼儿一定还会说个没完。
霁兰轩。
韦熙茵在院中坐了良久,在看到姚嘉纾向这边走来时,脸上不自觉地带了个笑:“真是心有灵犀呀,就知道今日姚小姐会来我韦府,本小姐这就已经在恭候姚小姐的驾了。”
相比之下,姚嘉纾的面容格外严肃:“韦熙茵,你这还有心情在这笑?韦府的大门都要被踏破了,你爹见那些朝中的大臣那是一个接着一个,没完没了似的。我这又急着赶来霁兰轩,你倒好,一个人待在这里还挺悠闲?”
韦熙茵拿起盘里点心的手一顿:“我这哪里就是一个人?你没看见我身边站着的萍月?还是说萍月她在你姚大小姐的眼里不是人啊?”说着,韦熙茵伸出手来又指着其他的侍女道:“还有她们,怎么,本小姐的这些侍女在你姚大小姐眼里都是鬼啊?”
萍月本来就对姚嘉纾没有多大好感,又在听了这话后,便一个不满的眼神朝姚嘉纾瞪去。
姚嘉纾却只对着韦熙茵一句斥:“大白天的说什么胡话?怎么就是鬼了?”
“欸,姚嘉纾,可别冤枉我,那话明明是你说的,你说这里只有我一个人,那她们既然不是人,那就是鬼喽。你的话就是这个意思吧!”韦熙茵辩驳道。
姚嘉纾的脸色没有好转,眼下她可没功夫和韦熙茵说笑:“好了,韦熙茵,不闹了,我有正事和你说。”抬步姚嘉纾就往韦熙茵的厢房走去。
韦熙茵见着姚嘉纾一本正经的模样,她这便也敛起了笑,抬眼又看了一旁静立的曼儿,简直和她家主子一个样,之后韦熙茵才从石凳上起身,快速地跟着姚嘉纾身后进了屋子。
“把门关上!”姚嘉纾背身道。
韦熙茵一蹙眉,背靠着门把门关上落锁:“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再者,这是本小姐的屋子,本小姐的地盘,你命令人命令习惯了吧。”
两人向内室走去,姚嘉纾自觉在圆案前坐下,看着还站着的韦熙茵便又是一句:“坐下。”
虽然这段时日韦熙茵摸清了姚嘉纾的性子,但对她动不动就命令人的习惯多少还是有些不满:“到底何事?”
姚嘉纾正襟危坐:“你应该有向太子太傅了解过现今的朝中情势。”
“嗯……没有。”韦熙茵点着头,随即又摇了摇头:“我爹不让我过问朝政的,我知道朝中的一些事情都是从你这儿得知的,不过,近两日的事情似乎闹得过大,即便我爹不说,我也多少听说了一些。何况,那些个朝臣,这两日来韦府那叫一个勤,纵使我不想知道,最后我也还是知道了。”
“既然事情你也清楚了,那你有何看法?”姚嘉纾问道,她想知道韦熙茵的想法。
韦熙茵沉声道:“如今只有等太子殿下回来,太子殿下会有办法的。”
“那我们呢?我们能做什么?难道就这样干等着?可我们连太子殿下什么时候回京都不知道!”姚嘉纾急得双手捶案。
韦熙茵镇定地吐出四个字:“稳定朝局。”
“什么?”姚嘉纾的眼里透着不解。
“稳、定、朝、局!”韦熙茵又一个字一个字的重复一遍。
“稳定朝局?”姚嘉纾觉得可笑:“朝中上下在听到乐宁公主的身世后都炸开锅了,如何稳定的下来?”
韦熙茵又是极为淡定地开口:“二殿下,二殿下会帮着……”
然而,韦熙茵的话还未说完,姚嘉纾就急着打断:“你别跟我提他!二殿下在事发之前就曾这样向我保证过,可是呢?现在朝臣还是人心浮动,就连街上的小商小贩也都在议论此事,你知道他们怎么说太子殿下吗?他们说太子殿下是我冀国的罪人!”
“姚嘉纾,你先冷静下来!”韦熙茵这时也冲着面前的人大喊道:“现在的情况不是我们之前就已经想到过吗?那时你可比现在要淡定许多!”
“那个时候事情还没变得这么糟,那时我也没想过沐党他们竟会把太子殿下救回乐宁公主的这件真相也散布出来,我原以为他们只会把乐宁公主的身世传扬出去,可……可他们……他们这是想要太子殿下陷入绝境啊!”姚嘉纾心中惶惶。
韦熙茵却尤为从容:“姚嘉纾,你太小瞧太子殿下了吧?太子殿下可会那么容易就让自己陷入绝境?何况此事还关系到乐宁公主,太子殿下那般在意乐宁公主,就算是为了乐宁公主,太子殿下也一定会保全好自己!你也就莫要这样担心了!”
对于韦熙茵反常的表现,姚嘉纾不可思议地盯着她,人也慢慢从圆凳上站了起来:“韦熙茵,发生了这样的大事,你怎么一点也不紧张?一点也不担心?”
韦熙茵被问的感到奇怪:“此事都有了解决的法子,我为什么要紧张?又为什么要担心呢?”
“你说的法子,就是二殿下给你的那四个字?”
“对啊。”韦熙茵点头:“事发当晚,海全传了一封书信给我,信里二殿下都已经讲得很清楚了,无论是那些朝臣,还是京城的百姓,对他们的态度都不要过分紧张,也不要过多在意,对传言冷淡处理就好。而在处理朝政上,也不要因此传言而做出什么其他事来,一切还是按部就班按着太子殿下离京前的嘱托行事就成。”
姚嘉纾听完这番话后却是脸色大变:“是啊,二殿下的确是说得很清楚!他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让你什么都不做吗?如此,他便好趁机谋得他的东宫位!”
韦熙茵听了姚嘉纾的这一句,脸色也顿起怒颜:“姚嘉纾,你在胡说些什么?二殿下好心好意给想的办法,在你这儿就是心怀不轨?”
“好心好意?韦熙茵,二殿下如今为了帝位,那是和太子殿下斗得你死我活,你竟然会说他是好心好意?”姚嘉纾一声冷笑:“韦熙茵,你这样说,该不会是你现在向着二殿下了吧?二殿下许了你好处,是将来的后位?所以你现在才会向着他说话!”
韦熙茵难能相信眼前的人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姚嘉纾,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原来,你竟是这样想我的?在你眼里,本小姐就是这样的人?”
姚嘉纾看着此刻同自己站得一样高的人,面对这样的问话,她的眼神不禁一闪:“那你回答我,二殿下这书信的内容作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