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戚骐缨提起此事,承玙并没有多大意外,小宁儿的身世早晚都会大白于天下的。
戚骐缨微微点着头,神情复杂,这么多日了,他对于乐宁公主的身世还是处于震惊的状态:“是,?安城的百姓们每日里都议论,想不知道都难,怕也是从京城里传到这儿的……此事对太子殿下、乐宁公主都不利,沐党之人的阴谋太过明显!事关公主,只能谨慎行事。”
承玙静静听着戚骐缨的话,他原以为小宁儿的身世一旦被他的近臣们知道后,他们的反应会和沐党那些人是一样的震惊、不可思议还有怨怒,但是戚骐缨此刻在他面前却并没有这些表现,一心只想着如何应对沐党的阴谋诡计。想着,承玙不由问道:“骐缨,对于乐宁公主之事,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戚骐缨一愣,慢慢将目光又落在承玙的脸上,犹豫地开了口:“回太子殿下,刚听到乐宁公主的身世时,臣也是大惊的,即便是这些日过去了,臣对于此事还是很懵的状态……”
承玙轻轻点头:“孤理解,公主的身世在冀国、在整个天下,都算得上是一件秘事,你一时接受不了不奇怪。”
“乐宁公主是当年陛下亲自册封的冀国公主,既然陛下都不介意乐宁公主的真实身份,臣等这些做臣子的就更不应该再对乐宁公主有何偏见,同时也更应该相信陛下的决定。”戚骐缨细细观察着承玙的表情,还好面前的人没有生气:“太子殿下想必也一早就知道乐宁公主的身世,可也不惧还带着公主一起赴豫国宴,如此,想来一切都在太子殿下的掌握之中了,臣便只要听从太子殿下命令行事就成。”
承玙的眼神淡淡地定在戚骐缨的身上,他倒真的希望回京后,朝中的其他臣子也能如此想:“不错,乐宁公主身世这一事孤早就知道了,哪怕沐党他们已经拿了此事来做文章,孤也一早便想了应对之法。沐党想利用公主来威胁孤,那这步棋他们是真的下错了,最后的结果于他们可以说是引火上身了!”承玙的语气渐渐冰冷。
“太子殿下有办法了?”戚骐缨期待着看着承玙。
“先坐下把汤喝了,孤与你细说。”
“是。”戚骐缨来到承玙的对面坐下。
承玙沉思,缓缓开口:“你刚说得不错,即便我们现在不在京城,也只有一千将士,但我们与世子、戚将军里应外合,我们不是孤立无援。但京城里这几月发生的事情不是世子的一封书信就能全部了解的,所以,到时孤会一个人先秘密回京,而骐缨,你的责任就大了,你在明,姚大将军和沐家的暗卫都会盯着你的一举一动,你做任何事情都要加倍小心。”
戚骐缨愣住:“太子殿下您一个人回京?那乐宁公主……”
“公主暂时没有和孤一起,公主现在一处安全的地方,等处理完沐党,孤再接公主回宫。”想起璇宁在古月阁,而他临走时也没有亲自和她道声别,承玙就怕璇宁看了他留的书信心里怨他了……
公主没有和太子殿下一起?太子殿下没有带公主回?安城?戚骐缨感到诧异:毕竟太子殿下去哪里都是带着公主在身边的。
很快,戚骐缨也就想通了,此次回京十有**要与姚大将军对战,如此危险的境地确实公主不在场最好,况且公主的身世现在也是传的沸沸扬扬,再勾起公主的伤心事就不好了:“那,潭雪姑娘在公主身边保护吧?”
“潭雪一直都和公主在一起。”
“嗯。”戚骐缨心安不少,潭雪姑娘的武功他见识过,有她在,公主一定不会有危险!
承玙下意识地注视了一会儿戚骐缨,随后继续道:“孤回京了后,还是会派人用书信和你联系。依沐党的一贯伎俩,在你带兵进城的附近,他们一定会暗地里埋伏起来,你一定得要小心。”
“是,臣事先一定会先派人去附近探敌情。”戚骐缨认真回道。
“还有,城外你与姚觉澄相见之时,他一定会逼问你孤和公主的行踪,你照实说就行。”
戚骐缨蹙眉感到不解:“照实说?太子殿下,这样不是就暴露了太子殿下您的计划吗?”
承玙淡定解惑:“不会,姚大将军带兵出城时,孤的局那时已经布好了大半,世子他们也同时在行动,你告诉他实情,说不定他还会对你手下留情,毕竟他还需要你带他来找到孤。”
“嗯?”戚骐缨皱起了脸,还是不太明白太子的意思。
“骐缨,你跟在孤身边的时日不短,这次赴豫国国宴孤也是让你一起的,而对于孤和公主的事情你若是什么都不知道,你认为姚大将军会信你的话吗?”承玙问着。
戚骐缨摇摇头。
“对,姚觉澄他不信你的结果是什么,你知道吗?”承玙又问。
“这个……”戚骐缨迟疑了会儿,道:“他一定不会放过臣。”
“不错,既然他不打算放过你,戚骐缨,你何不都告诉他,这样还能给自己多争取些时辰。”承玙怕事有变故:“如果,京城里已经被沐党的人都控制住,戚将军不能带兵去救你,那个时候你要做的,就是先保全自己,姚觉澄一定会把你押着回京,但只有你人进京了,一切就都好办了。”
戚骐缨仔细听着承玙所说的每一个字:“是,臣谨记太子殿下的话,绝不逞匹夫之勇!”
“你在?安待了有些日子了,沐家的人定是在附近探着谦王府的动静,明日一早你便率着将士们起程回京。”
“臣遵令。那,太子殿下您……”
“孤现在就走。”
“现在就走?”戚骐缨关心道:“太子殿下何不在王府上休息一晚再赶路回京?若太子殿下实在急,好歹也等用了膳呀!”
“不了,喝了谦王府的这汤,孤也该继续做正事了。”承玙已经站起了身:“早些铲除掉沐党,也能早日接小宁儿回宫了。”
“那太子殿下,臣派一路人马随太子殿下一起回京城。”
承玙抬手否道:“不用,原本沐轼玄就想要探得孤的行踪,孤再多带人一起走,恐怕还会引起他人的注意。”
“可距京城还有一段距离,万一路上遇到什么人遇到些意外,太子殿下还是让一队人马跟着您一起走,这样也好保护殿下您的安全。”戚骐缨劝着。
承玙依旧坚持自己的决定:“这样只会更暴露孤的行踪,况且以孤的武艺,也不会再让人有机会伤害到孤。不必多说了,骐缨,孤得尽快回京和世子商议接下来的对策。”
短短不到半个时辰,承玙和戚骐缨聊完后,便就立刻离开了谦王府,迅速隐匿在?安的人群中继续赶路。
翌日清晨,戚骐缨也遵令率领一千将士重新起程回京,王府大门前,老管家看着远去的排排士兵,阴霾也瞬间笼罩在他心头,只可惜,他不知他家王爷现在何处,是否也知晓如今朝中的形势……
当日日暮,承玙就已赶回了京城,城门口人来人往,承玙坐于马背上抬头看向那城墙之上的值守之人:是尤都尉。即使是戚将军的人,承玙也不敢大意,从马背上下来后,他一手牵着马微微低下头混迹在百姓中进了京城。
此时也正是京城一日之中最热闹的时候,承玙也走在街头暗暗探听着百姓们的闲谈,果然就如戚骐缨说的,百姓们纷纷议论璇宁的身世,又想到他之前收到的高护卫的传信,可这都多长时日了?怎么还在议论这事?当然,还有不少议论他的……承玙听着这些话是越说越离谱,简直是无稽之谈,“红颜祸水”、“昏庸储君”这些话都能从这些百姓的嘴里说出来,他这些年做的一切难不成都白做了?
嘴角划出一个冷冽笑意,承玙牵着马就转向了另一个街头,那是去往邢府的方向,他之所以没有选择去崇德侯府找钟离彦然,就是怕引起沐轼玄的人的注意,毕竟相比邢府而言,崇德侯府才更会是沐轼玄想要探查的地方。
天色渐渐暗下来,邢府的侧门已是有小厮来点亮起石灯,承玙刚好停在府门前,小厮见着眼前戴着笠帽的年轻男子,上前一问:“这位公子,您来找谁?”
承玙低声道,脚步却不停地踏进了府门:“太子太师,我有要事需见邢太师。”
“欸~公子……”小厮本是想给承玙引路,奈何看着眼前的人步伐比他迅速几倍,似乎比他还要熟悉邢府,不过近两月悄悄来邢府的人不在少数,对于眼前这个陌生的公子,小厮也未加阻拦。
承玙没急着去书房找邢廉诩,他怕这个时候朝中哪个大臣跑来,发现了他的踪迹就不好了,故便一路去了邢允侥的小院。
也是巧,刚转角上了长廊就见着邢筠倾迎面而来。
邢筠倾看着面前这奇怪装扮的男子差一点就要大声唤人来了,承玙上前两步摘下头上的笠帽:“筠倾,是本宫!”
威严的声音带着那么些熟悉,邢筠倾也走近了仔细看向面前男子的脸,不由又是一声惊叫:“太……太子殿下?您……怎么在这儿?”
承玙微蹙了眉:“小声些,孤这次是秘密回京的,你可别到处宣扬!”
“哦,是,臣女一定为太子殿下保密。”现今朝中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邢筠倾能明白太子为何会悄悄回京。又看了看承玙的身后,空无一人,邢筠倾好奇问道:“太子殿下,乐宁公主呢?怎么没有和您在一起?”
“孤此次是一个人回京的,公主现在也在一个安全之地,之后孤会接公主回宫。”
邢筠倾长长松了口气,随之笑起来:“臣女就知道太子殿下是不会撇下公主不管的!”
承玙有些愣住,神色带有不悦:“怎么?是有什么人认为孤会对乐宁公主不闻不顾吗?”
“啊?”邢筠倾反应迅速,摇头否道:“没有啊,臣女还有世子,都认为太子殿下乃重情重义之人,定会护公主殿下周全。”
“太师呢?此刻可有朝中大臣在府上与太师议事?”承玙问着。
“这个……臣女不知,臣女刚回府,才给世子送了晚膳回来。”
承玙的目光移到邢筠倾手里提着的食盒,半个多月了,他是许久未好好用膳了:“一会儿,你让人把晚膳备好送到你兄长那儿,孤在那用膳。”
“嗯,臣女这就让人去备晚膳。”
邢筠倾刚走了两步就被一道严厉的声音给绊住:“站住,筠倾,不许去。”
两人同时寻声看去,只见邢允侥从前方正走来。
“哥,你忙完回府了?快看是谁来了?太子殿下一个人偷偷回京城了,你们有事情可以当面商议了。”邢筠倾知道她的哥哥是日盼夜盼太子殿下能早日回来。
邢允侥面色沉沉地来到承玙身前:“臣参见太子殿下。”
承玙看着眼前邢允侥这怪声怪气的样子:“免礼。”
“谢太子殿下。”邢允侥直起身子:“太子殿下,臣有要事想和殿下商议,不知殿下眼下可有空闲?”
承玙当然是有闲的:“正好,孤也有事情要吩咐你去做。”
“太子殿下,请随臣来!”说着,邢允侥就已在承玙前面带路,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看邢筠倾一眼。
邢筠倾傻眼地站在原地,直到他二人的身影转角不见她才意识到待会儿可能会有大事发生,这些日来,她是看清了她哥的真面目,心急之下,邢筠倾便赶快去找她爷爷帮忙。
承玙对于邢允侥这突然摸不透的情绪,倒是颇为淡定,也不觉得奇怪,事实上他一早就料到了他们会对自己有怨言,但是当邢允侥“砰——”的一声重重地关上屋门时,承玙心里也顿时是有了怒气。
“说!乐宁公主的身世是怎么一回事?襄国公主一事是不是真的?”邢允侥厉声的质问,全然没有了方才对承玙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