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我冀国国法臣都铭记于心,只是……”
“够了,孤不想听你的‘只是’!出去,尔等都给孤出去!”承玙冷冷地打断纪夕朗的话。
常禄见此也出声劝说一句:“世子、两位公子,你们就先退下吧,我家殿下正在气头上,有什么事你们择日再进宫?”
钟离彦然把这话当了耳旁风,他上前至案前禀道:“太子殿下,臣这里有一些事情要禀报给您,还请太子殿下听完臣说的之后,再做决定。”
承玙懒懒地看了钟离彦然一眼:“不用了,你要说的无非是姚嘉纾怎么向你传递沐党的阴谋诡计吧,这些孤刚刚已经听赫谨行说过了。”
钟离彦然余光瞥了一眼赫谨行,随即又向承玙点了点头,道:“是,所以太子殿下既然已经知道姚嘉纾为我冀国所做的事情,便请太子殿下饶过姚嘉纾这一命。”
“钟离彦然!”承玙带着不解和难以置信的眼神瞪着他面前的这位表兄,他难道一点都不恨他们沐家人吗?
“太子殿下,臣知道他们沐家犯下了滔天大罪,但这一切和姚嘉纾无关,她什么都没有做过,她比她的父亲、外祖更知国家大义!臣请求太子殿下念在这一点,就饶恕她一命吧!”钟离彦然理正词直的求道。
邢允侥这时也附和着请求:“是啊,太子殿下,世子说的不错,姚嘉纾这一次是真的帮了臣等很多,您便饶了她的性命吧……”
“皇兄,饶姚嘉纾一命吧!”赫谨行跟着也大声求着。
承玙转眼又是一张冷酷的表情朝赫谨行看去:“你住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紧接着,承玙又向钟离彦然斥问道:“钟离彦然,你到底知不知道姚觉澄他做过什么?”
钟离彦然沉沉呼出一口气,皱着眉眼回道:“臣知道。”他知道承玙指的是十年前姚觉澄做下的事情。
“你知道就好!”承玙给了他一个不要寻事生非的表情:“关于此事,孤和陛下已经打算交由乐宁公主处理,当然不论乐宁公主对他们是何态度,最后孤也绝不会放过他们!”
邢允侥觉得这做法极为不妥:“太子殿下,此乃我冀国政事,如何又由得乐……”
“允侥!”纪夕朗赶快抓过了邢允侥的一个手臂,低声告诫他不要乱说话:“此话不得再说了!”
邢允侥心里不服气,可他也只能忍着。
钟离彦然没有因承玙的这话而退缩,他继续劝着:“太子殿下,姚觉澄所犯下的罪行,最后不该是由他的女儿也跟着承担,姚嘉纾为太子殿下、为我冀国做的事情,难道不足以让太子殿下您饶她一命吗?臣相信乐宁公主也会网开一面的。”
“钟离彦然!”承玙没想到钟离彦然竟会拿小宁儿来对他施压:“你是最没有资格在孤的面前提乐宁公主的人!用不用孤告诉你,你的父亲当年做过的事啊?”
“太子殿下,臣只是希望您能理智地处理这件事、也能理智地看待姚嘉纾。”钟离彦然心知他父亲在襄国这事上的态度,如此他也不便再提起。
承玙却因此气笑了:“你说孤不理智,可孤能明白地告诉你不能饶恕姚嘉纾的理由。第一,她是沐家人,沐轼玄所犯的是诛九族的大罪,而她如今被牵连入狱,要怪也只能怪她的外祖和她的父亲,因为这是国法,国法不可违,孤不可能因为她一个,就置我冀国国法于不顾,如此孤何以服天下人。其二,孤倒是想问问你、你们……”承玙的目光扫过整个大殿:“你们个个都说姚嘉纾无辜,她什么都没有做所以不该承受现在的一切,那孤问问你们,先问问你吧赫谨行,我母后待你们母子不错吧,我母后她什么都没有做,可为什么你母亲要对我母后下那样的毒手?为什么?我母后她多无辜啊!”承玙切齿痛恨地问向离他有三丈远的人。
赫谨行站在原地,浑身僵住不能动弹,说不出一句话来。
承玙对此冷笑之后,便看向了钟离彦然:“再问你吧,表兄,孤不知道襄凉之战舅父有没有与你说起过,又与你说过多少,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但孤要告诉你的是,这一战孤是亲眼见证了他凉国的阴谋诡计和狼子野心。世人都道他凉五皇子在襄国国宴上中了毒,所以才会有那一战,可他们想过没有,襄国无缘无故为何要毒害他一个凉国庶子呢?呵,当然他们也都不知道同行的凉三皇子还是江湖上有名的医药世家清南姜府的外孙。这两件事连起来,是不是就能说明整件事情的真相了?所以啊表兄,你说襄国被扣上了这毒害他国使臣的罪名,无不无辜?襄国最后惨遭灭国了,无不无辜?还有,襄国皇室宗亲最后还要被他凉国当作俘虏关在大牢里,他们可都什么也没做啊,却要受那样的苦……表兄,如果是你,你那时会怎么做呢?”承玙心痛地问着。
听完这些,钟离彦然顿时也不知该如何说,他只觉得他身上的血液在这一刻都凝固了,他的心也变得发凉……
与此同时,颐华殿里,邢筠倾正挽着璇宁的胳膊撒着娇:“公主,您可算是回宫了,筠倾可是天天盼着见着您呢!”
璇宁看着倚在她肩上的小脑袋,不禁爱怜的摸了摸:“是,本宫看出来了,你这话可不是哄人,本宫昨日才回宫,你这是从哪儿听来的消息,今日一早就进了宫?”
“公主,筠倾才不会哄骗公主呢,筠倾说的可都是真心话,筠倾是真想公主了。那日,太子殿下回京一个人出现在邢府的时候,筠倾还担心公主出了事呢,后来得知公主您在很安全的地方筠倾心里才放下心。”
璇宁嘴角含着笑,她原以为她的身份会让京城还有宫里的人对她疏远开来,可当她回宫见到苏叶、松音,现下邢筠倾也还在她身边,之前的那些担心便也烟消云散了:“放心吧,有潭雪在,本宫最是安全了。”说着,璇宁便对着潭雪一个笑脸。
潭雪浅浅回笑。
“嘻嘻~潭雪姑娘的手艺那是相当厉害啊,看着是柔柔弱弱,可一出手,就连姚小姐也是要怕三分的。潭雪姑娘,你这么厉害,可愿意教我几招啊?”邢筠倾十分有兴致地期待潭雪的回答。
“邢小姐不嫌弃,潭雪自是愿意的,不过要学成这些怕是要受很多苦,邢小姐千金之躯,想来家里也不愿看到邢小姐受罪。”潭雪脸上笑着,心下却多有腹诽,她怕她要是真教了这位大小姐几招,便就要惹上她哥哥这个大麻烦了!
“怎会?我要是能有潭雪姑娘一半的功夫,我爷爷、我爹一定会很高兴的!至于受苦受罪嘛,要想学有成就,这些都是自己的必修之课,只要有心,还怕学不来吗?”邢筠倾很有信心自己能像潭雪一样厉害。
璇宁听着邢筠倾一番下定决心的话,不由得想起了芙香,那个只会叫苦叫难不愿努力的人:“筠倾,要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好学,也像你一样明白这道理,那该多好。”
“咦?公主,您怎么了?是想到什么事了?”邢筠倾见着璇宁有些哀愁。
潭雪知道璇宁这是在为谁感到可惜,但她觉得为了那个芙香不值得。
璇宁摇了摇头,都是过去的人了,她也不想多说:“没事,只是有些感慨而已。对了,筠倾,你是怎么知道本宫回宫了?还是说,是太子宣了邢中庶子又或是世子进宫了,然后他们给你传了消息?”
邢筠倾摇着头,又看向了潭雪:“是昨日,昨日筠倾和哥哥在霜天楼里用着晚膳,正好就瞥见潭雪姑娘驾着马车往皇宫的方向赶,然后我哥哥算了算时日,说这会儿公主和太子殿下也该是回宫了,所以今日一早筠倾就来陪公主了。”
“原来是这样。不过筠倾今日能来陪本宫,本宫心里是真的开心。”
邢筠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因为她这次进宫确实不是单纯地陪乐宁公主:“公主,筠倾今日其实还有一件事,想要和公主说。”
“哦?是什么事?”璇宁问着。
“是……这个……”邢筠倾犹豫地不知如何开口:“公主,此事筠倾若是说了,公主您可不要生气啊……”
“好,本宫不生你气!”璇宁一脸好笑,这话她很是耳熟,不久前承玙和她说事之前,就是一再地问她,要她不要生他的气。
“那……公主,若是筠倾有哪里说的话让公主您不高兴了,也请公主能饶了筠倾的过错。”
“好,也饶了你。”璇宁宠道。
“公主,其实这事筠倾知道不该在公主面前说的,筠倾心里是很理解公主您的,可是筠倾又觉得这件事情应该让公主您知道……”
璇宁见邢筠倾这副嗫嗫嚅嚅的模样,不由好奇她到底要和她说何事了:“好了,你说了这么多究竟是何事情?放心,你现在赶快说了本宫是不会生你的气,也不会治你的罪,相反你若是还这么犹犹豫豫,本宫可就真气你了。”
“好,筠倾这就说!只是,公主……”邢筠倾扫了一圈大殿:“还请公主屏退左右。”
“除了潭雪,尔等都退下吧。”璇宁一声吩咐。
“是,公主!”松音、苏叶二人带着殿里的其他宫人退出了大殿。
“好了,现在能说了?”璇宁看着邢筠倾,想来是有什么大事了。
邢筠倾顾虑地看了一眼潭雪,但她想着太子和乐宁公主在时也没有避开着潭雪,定是极为信任她了,如此她便也不再有所顾忌了:“公主,筠倾这次是想求公主能高抬贵手饶了姚嘉纾一命……”
璇宁听着邢筠倾的所求,有些没有想到,虽然承玙之前和她说过姚觉澄交给她处治,但她也告诉他了,她不会插手这件事,一切按冀国国法惩治就好。
潭雪立在一旁,在听了邢筠倾的话后,她比璇宁的反应还要大,她瞪大了眼睛看着邢筠倾,她怎么也不会想到邢筠倾竟会给姚嘉纾求情!
“筠倾,这件事情你求本宫也没有用,太子决定了的事情,没人能够劝得了。”璇宁说着这一事实。
“公主,太子殿下没有和您说吗?关于沐党,陛下和太子殿下是交由公主您处治的。还是说,公主还不知道现在朝中发生的事情?”邢筠倾看着璇宁一脸平静的样子,丝毫不像是知道了事情真相。
璇宁点了点头:“知道,太子都和本宫说了。”
“那公主您先听听筠倾要和您说的事吧,您听完后,再考虑一下是不是真再要了姚嘉纾的命。”邢筠倾打算把姚嘉纾所做的那些事都讲给璇宁知道。
璇宁却是摇着头:“不用了,筠倾,无论你和本宫说什么,本宫都救不了她,本宫不会在政事上扰乱太子的决定。”
“不是的,公主,我听哥哥说,沐党他们是会交由公主您来处治的!”
邢允侥?潭雪看着邢筠倾,心里对邢允侥便又是厌恶一分,现在她也是看明白了,邢筠倾这会儿进宫来找璇宁求情,十有**也是受她哥哥邢允侥的指使!
璇宁缓缓一笑,解释道:“不错,太子他原本是这样想的,可是本宫也已经和太子说清楚了,本宫是不会干涉冀国的朝政,所以此事之后太子会按冀国国法来办。”
“这,这……那这怎么办呀……”邢筠倾的小脸这时垮下,她当时还想着这事若是乐宁公主处理,那她说情是一定有用的了,可现在她也没了法子啊……
璇宁心平气和地看着邢筠倾,她其实没想到有一日她也能这样平静地和人聊起关于那段的往事。“怎么了?筠倾,你怎么想起给姚嘉纾求情了。”璇宁问着,其实这事才是她觉得奇怪的。
邢筠倾一脸苦意:“公主,其实之前筠倾也很讨厌她的,是后来的一些事情,筠倾改观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