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与黑山贼合作,以太行七怪为基,乃是取死之道也!”唯一没有开口的文官宋正本这时站出来冷视着同僚道:
“我主以仁德为宗旨,方能聚拢冀州英雄,待人以宽厚仁义,今若接纳太行七怪,则必定名声恶臭,天下可闻!”
“那时谁还当我主是英雄英主,只当我主乃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狼狈为奸之途,恐怕不仅得不到助力,反而会让下面的将士百姓离心离德,远走它地。”
“那时主公可还有命呼?”
宋正本不好听,但是却句句良言,直戳肺腑。
窦建德仿佛找到了真正的知音,猛然站起来。
目光炯炯的盯着宋正本。
其他文官则是吓了一大跳。
旋即脸色又是一黑,阴沉了下去。
“正本之言,正合我心了!”
“我窦建德虽没有什么大本事,但是也绝对不会为了争天下,而与太行七怪这等恶人狼狈为奸。”
“黑山贼入我中山郡也不是不行,除非他们摒弃旧识,与太行七怪脱钩,从此做我冀州的良民,否则我宁与其为敌,亦不需要此等人相助也!”
这!
欧阳询、虞世南、崔君肃、何稠、柳调等人脸色瞬间大变。
喉咙里像卡了只苍蝇一样难受。
主公呐主公,你是真要名声不要江山。
短视,浅薄,愚蠢呐!
“主公,还请三思,若是不吸纳黑山贼,那我们攻伐常山与巨鹿等郡是为了什么?”
“是呀主公,当为天下计,个人荣辱算不得什么,为天下谋福,当是最应该做的,昔日越王勾践以亡国之痛尚能卧薪尝胆,识粪而降贵,今天你为了冀州百姓,为了五图霸业,暂时与太行七怪合作,亦非不可也!”
“主公,当为长远计也,莫图一时之快,悔恨终身!”
窦建德如果不思进取,那我们支持你,还有什么意义?
欧阳询、虞世南、崔君肃、何稠、柳调等人纷纷相劝。
欲让窦建德改变主意。
大有逼宫之意。
窦建德见此,脸色瞬间冰寒。
宋正本更是厉声斥责。
“你们想干什么?”
“还要脸呼?”
“竟逼迫主公行那等肮脏之事,是想让主公遗臭万年吗?”
“你们不想做人,难道也要让主公不做人,让我中山郡众多将士不做人?”
高士兴、孙安祖、王伏宝等将也纷纷附和赞道:“宋先生此言大善也!”
刘黑闼、杜明方、蔡建方、苏定方、梁廷方等将则眼神飘忽不定!
此刻也不说话,既不赞成,也不反对!
“宋正本,你休要坏我主好事!”
“你知道这次机会有多难得吗?”
“就是,不是谁都可以得到太行七怪跟黑山军的认可!”
双方吵作一团。
窦建德听了烦心,重重一掌拍在了案几上。
“够了!”
“都出去,让我静一静!”
名声与实利,这对矛盾体此刻在窦建德的脑海里做着激烈的斗争。
让他心烦意乱,有些快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
…………
幽州!
居庸关北门外!
连绵十里,全是叛军的营帐。
有代国兵马的,也有来自于草原东胡鲜卑部落的。
此刻两军汇合于居庸关城下数日时间了。
“代王,这居庸关关城坚固,守军不仅没少,反而变多了,想攻下来有些难呐!”
“你久居中原之地,与虞人接触最深,可有良策破了这雄关?”
慕容氏的首领慕容皝问道。
拓跋珪摇头:“攻此雄关,要么是奇袭,要么是强攻!”
“我军的攻城器械已经准备好了,明日便可猛攻居庸关,不出一日便可打下来!”
慕容皝依旧满脸疑虑道:“那叶飞龙不会没有准备,一日时间真能打下来?”
拓跋珪笑道:“你不懂,那幽州腹地同样危机四伏,叶飞龙此刻恐怕正忙于内乱,这居庸关兵马不会太多!”
“我代国将士与你们不一样,他们善于攻城,这居庸关只经那沮阳城高半丈,并非什么牢不可破之地。”
原来如此。
慕容皝暗暗记下。
心道,这拓跋珪对幽州腹地的渗透是极强的。
日后自己取了幽州郡县,需要好好先杀一遍,将拓跋珪的暗子也一并扫灭才是。
盟友,在利益共同点发生偏移之后,便是敌人。
作为枭雄,没有谁身上不多长几个心眼的。
拓跋珪同样知道慕容皝会提防着自己,但是他不在乎。
只要大虞朝廷不垮,那慕容皝必然不敢跟拓跋家翻脸的。
合则两利,分则两输。
翌日一早。
代国的工匠组装好了各种的军械。
由力士推动,朝着居庸关关城靠近。
十万代国大军再加上二十万的鲜卑战骑。
三十万大军,气势汹涌,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
“关内守将听着,现在投降,我家大王还能免尔等一死,并授予汝等高官厚爵!”
“若是关城攻破,则片甲不留!”
攻心之术,拓跋珪同样精通。
拓跋家在中原之地,学到了很多东西。
意识形态里其实已经虞化了。
只有部分习俗还保留着东胡草原上的那抹原始。
“哼,城外的反贼听着,不怕死就攻城,看你爷爷是怎么射掉你的软子!”
“哈哈哈,反贼,你们的死期快到了,来战吧,你太爷爷我陈富贵可不是吃素的!”
“将军百战死,能与雄关一起见证历史,为国尽忠,我等壮哉!!”
能调来守居庸关的将士都是叶飞龙精挑细选的良家子,对幽州对大虞忠尽之辈。
所以面对三十万大军的进攻,他们虽然有所害怕,但是却不胆怯。
“从军那天开始,我娘就告诉我,以后要为国而战,保卫我幽州,今日到了该履行誓言的时候!”
“我已经让我媳妇留了后了,这辈子能保护他们不受侵害,死了也值了!”
“老子孑然一身五十载,历经四朝皇帝,感觉现在的皇帝虽然年轻,但是够能折腾,说不定真能将死气沉沉的大虞带来生新,正好这次死了,投个好胎在太平盛世!”
一壶好酒,一饮而尽。
酒是越久越香,人是越老越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