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分家了,关系亲近的,多来往几回。关系冷淡的,老死不相往来,也是常有的。华阳长公主都这个岁数了,这些事情早就看淡了。
有时候非要把人拧成一股,反而对彼此都是坏事。
“瑶儿既然信你,那她的婚事你就多上心。我老了,许多年轻孩子都不认识,这件事交给你和阿越来办,也许比我更合适。”
“瑶儿,你觉得呢?”
杜瑶红着脸,却坚定地点点头:“我相信三表嫂。”
罗景宁扶额,真是,她很不喜欢做媒人这种角色的。只是,看到杜瑶殷切盼望的目光,她只能答应下来了。
白马寺的法事还需要顾宝芝周全一二,所以她回府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
她前脚刚进门,后脚就有人来喊她:“长公主请大夫人过去一趟。”
顾宝芝原本没想着,是因为罗景宁那件事,她只以为长公主想要问一问关于法事的事情。等到了春熙院,看到长公主严肃的脸庞,她才意识到,大概是出事了。
“顾氏,我以为你出身顾家,自小应该懂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今天你在白马寺的表现,太令我失望了。”
华阳长公主没有任何缓冲,劈头盖脸就对着顾宝芝一顿质问。
顾宝芝心中慌乱,她嫁进越国公府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质问过,这个人还是在越国公府最具权威的华阳长公主。
她咬着牙,强装镇定地说:“祖母,您误会我了,当时我真的是担心三弟妹。是不是三弟妹说了什么,她若是不高兴,我这就去给她赔礼道歉,磕头认错都行。”
“我是长嫂,让着点她也没什么。”
华阳长公主冷笑:“你还想糊弄我吗?你以为,我仅凭罗氏的话,就定了你的罪?”
杜瑶是什么性子,华阳长公主早就看明白了,她绝对不敢和罗氏一起欺瞒她。何况,罗氏敢大咧咧就来告状,那也不会说谎。
顾宝芝没觉得自己错了,她当时是有心散播谣言,可也是因为,罗氏消失的事情,是事实啊。
罗氏出现之后,她也没有再说什么了,华阳长公主何必小题大做呢?归根究底,还不是因为,她偏爱沈越,爱屋及乌,她对罗氏都比对她这位世子夫人更好。
她不服。
“祖母先入为主,现在我说什么,祖母估计也不会相信了。不如祖母去请二弟妹和大姑娘过来,她们今天也在场。”
“祖母总不能只听三弟妹的一面之词,就定了我的罪。”
华阳长公主一双深沉的眼睛直直看着顾宝芝,她反倒挺起胸膛,以示理直气壮。
华阳长公主气笑了,本来她只打算,私底下训诫顾宝芝一番,让她日后行事稳妥些,别意气用事。她的本意,还是要维护顾宝芝身为世子夫人的脸面的。
看来,是她多虑了,顾宝芝根本就不怕丢脸。
“好,我这就让人去请。”
不多时,该来的人都来了,还多了一个人,就是沈晖。
顾宝芝看到沈晖的时候,不免方寸大乱,她并不想让沈晖知道这件事。为何华阳长公主要把他也请过来了?
她就这么讨厌自己吗?
她的心里,对华阳长公主升起了怨怼。
徐芳宁来到春熙院的时候,有些惴惴不安。今天发生了许多事情,她虽然置身事外,但是她一直跟着,她总担心被人拖下水了。
没想到,还是躲不开,一回来就被喊到了春熙院。
华阳长公主端坐上首,声音洪亮地说:“都来了,那就说说,今天在白马寺发生了什么事情。”
徐芳宁和沈婧对视一眼,都没敢开口。
沈婧本就心虚,她更不敢当这个出头鸟了。徐芳宁一向老实胆小,她也不敢。
华阳长公主一看她们这装鹌鹑的样子,也不想拐弯抹角了,直接点名:“徐氏,你来说。”
她点徐氏,也是有些私心的。沈婧还没有定亲,若是她说了什么话让顾氏不高兴了,只怕于她的婚事有碍。
徐芳宁怯弱地看着华阳长公主,她幽深的目光,冷冷注视着她,她是半点说谎的心思都没有了。
何况,她和顾宝芝的关系又不好。
于是,她不带任何感情色彩,把白马寺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说到顾宝芝带着她们去质问杜瑶的时候,顾宝芝一时情绪激动,厉声打断她:“胡说,根本就不是这样的,我当时没有这么说。”
徐芳宁被她吓得瑟缩一下,不敢再说了:“长公主,我还接着说吗?”
华阳长公主抬手:“不必说了。”
她没有看顾宝芝,而是看向沈晖:“晖儿,事情由来你想必也听明白了。你们不是一般人,日后这越国公府是要交到你们夫妻手中的。”
“如今我和你爹都还在,她顾氏就敢做这样的事情,日后等我们都走了,她还能把谁看在眼里,你这些手足亲缘,是都不准备要了吗?”
越国公府和镇国将军府之所以能够如此亲密,是因为罗阿妙对华阳长公主十分亲近,华阳长公主对她也很是爱护。
不说别的,当年罗阿妙丧夫,华阳长公主亲自到镇国将军府坐镇,帮着打点上下,这份情,就值得罗阿妙念一辈子。
世家之所以能够屹立不倒,靠的从来不是单打独斗。沈晖即便是继承爵位,也不能够高高在上,同出一脉的兄弟关系,他必须要维护好。
这才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该有的做派。
沈晖一脸羞愧。
他真是不明白,最近这顾宝芝是脑子进水了吗?
先是得罪了炙手可热的沈越,如今又惹得祖母不高兴了,她到底想干什么?
“祖母,是孙儿不孝,让您受累了。您放心,我一定好好教育顾氏,让她诚心向三弟妹道歉。”
顾宝芝心中有再多的不情愿,这个时候也不敢多言了。
只是,她的心中,对罗景宁又多了一分怨恨。若不是她告状,长公主怎么会责问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