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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飞得太高了
    朱萧索眉头拧成麻花。

    这是什么新型谜语?

    “你们犯的错,是因为你们没错?”

    白慎青没有先回答朱萧索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回忆起来:

    “求仙城原本是个不毛之地,没多少人在这里,估计也就几十万修士顶天了。在七百多年前,因为一个案子,百万计的修士陆陆续续被举族流放到求仙城,才有了五百多年前千万修士的盛况。我的父母,也是在那时过来的。”

    这一次,朱萧索没有打断,静静听着故事。

    “他们犯错的原因是同一个,那就是有一道题目,和国主程前鹏的答案不同。”

    “只是因为一道题目?”

    “是,你没听错,只是因为一道题目。而那道题目,就是你贝叶斯公式证明的,三木匣问题。”

    朱萧索听得十分不解,有些怀疑人生:

    “这道题目,有什么问题么?”

    “题目没有问题。题目就是客观存在的,本身能有什么问题呢?有问题的是人。”

    白慎青眼中划过几分恨意:

    “程前鹏认为,这道题,最后换不换木匣都是一样的,能拿到灵石的概率都是二分之一。然而,有几十名出圣境和数千卑今境的修士,都认为换木匣拿到灵石的概率大。然后,他们整个家族,都因为他们的答案和国主不同,而被流放到求仙城了,罪名是宣扬异端学说。”

    出圣境寿命上千年,卑今境寿命也有六七百年。

    修士中能到达卑今境的万不存一,出圣境更是修士翘楚。

    这几千高阶修士的家族,有几百万修士,也不算过分。

    “被流放到这里的修士,都是走数理流派的。这也是为什么,各个修仙家族的家主都必须是数理流派的原因,因为他们希望自己的子孙后代能证明他们是对的,为自己和家族洗刷罪名。只不过,随着时间推移,我们被定了别的莫须有的罪,现在已经不能单靠这份手稿,洗刷罪名了。”

    朱萧索听后则更是不解:

    “国主不是脱胎境三重就通过书院教习考核的天才么?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这道题的证明是有一定的难度,可是若仔细想想,想到换木匣才是正解应该不算困难。

    就算他不知道,身边的人稍微提点一下,应该也能理解了啊。

    传闻里程前鹏天纵奇才,为何会固执地选择那个错误答案呢?

    白慎青笑道:

    “所有人都觉得很奇怪。早在程前鹏当太子的时候,就彰显出了自己的天赋。不论是对数字的理解,还是几何的认知,都十分惊人。当时的修士,都认为程前鹏有望是程龙泽后的数理流派第一人。他是知道自己的答案是错误的。给我们追加其他堂而皇之的罪名,就是为了防止我们有人找到三木匣问题的证明方式,洗脱罪名卷土重来。他要把我们罪人的身份钉死,子子孙孙不能翻身。”

    “听起来,程前鹏很厉害的样子。”

    “他的天赋无人不知。早在十七岁的时候,他就被还有七百多年寿命的前任国主定为了继承人。要知道,他有几十个兄长,最大的比他大八百岁。然而,在他之前没有一个人被立为太子,没有一个人能入前国主的法眼。”

    朱萧索越听越玄乎,这程前鹏,该不会也是个穿越者吧?

    他连忙问了一句:

    “我能比得过程前鹏么?”

    “萤火之比皓月。”

    朱萧索一听傻了,自己都推导出贝叶斯公式了,还只是萤火。

    这程前鹏莫不是数学专业的院士转世不成?

    “和他比,我这么不堪?”

    “你想多了。我说和你比,他是萤火。就凭你二十多岁推导出贝叶斯公式,纵论古今,谪仙国几千年历史,可能只有开国国主程龙泽能和你一较高下了。”

    朱萧索放宽了心,不是穿越过来的就好。

    可是又有了新的疑惑。

    贝叶斯就算是天才,也不至于几千年才出一个啊。

    这个世界的数理流派发展了几千年,而且还是依靠数理知识进行修炼,都没有人能走到这一步么?

    这也太奇怪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为何几千年,都没人想着对三木匣问题进行证明呢?”

    白慎青幽幽道:

    “怎么没有人证明。归云院长他们证明了几百年,也没证出来。”

    朱萧索对归云风的能力忽然有了怀疑:

    “看来归云院长他们,还是天分不够。”

    “……这话你说,倒也没什么问题,毕竟你二十多岁就推导出了贝叶斯公式。可是归云院长也不是凡夫俗子。在七百多年前,归云院长,是谪仙国数理十杰之一。没有几个人能胜过他。数理流派这座山峰,他是能站在山尖尖上的王者。”

    “你们这山尖尖有点矮。”

    “哎,是你飞得太高了,才觉得山矮。人是无法感同身受的。和你这种天才比起来,我们确实不堪入目。上一次出现飞得像你这么高的人,还是几千年前。”

    朱萧索的问题,并没有从白慎青这里得到答案。

    他还是不认为,数理流派发展几千年都没人能证明出贝叶斯公式。

    能想到的答案只有一个。

    那就是这里没有诞生出改变数理流派的人物。

    纵然数理是随着人们的研究一步步发展进步的。

    但不可否认的是,数理的历史就是个人英雄主义的极致体现。

    很难想象,前世如果没有诞生毕达哥拉斯、欧几里得,笛卡尔,牛顿,莱布尼茨,欧拉和高斯这些天纵奇才,科学的发展会是怎样的。

    这些人就好像是能让人们突破瓶颈、焕然一新的开脉丹、脱胎换骨丸一般。

    有了他们,其他数理学家们才能继续修炼下去。

    否则,就要一辈子卡死在瓶颈上。

    听起来改变数理格局的天才,似乎人数不少。

    但没准公元前的罗马帝国多屠杀几个村落,这些天才们的祖先,就不复存在了。

    历史,本身是很具有偶然性的。

    欧洲弹丸之地,群雄尚且割据千年。

    华夏泱泱万里,统一竟能成为统治者永恒的主题。

    历史的车轮碾压而过,留下了不少戏谑人世的杰作。

    比如数理。

    数理是操纵科学列车前进方向的驾驶员。

    而数理的发展,则是建立在历史的偶然性之上,更为偶然的事情。

    脆弱到差了分毫,科技树点歪了,就可能将科学的列车导向错误的轨道。

    就像近代史。

    一个文化传承千年的大国,居然会被一群弹丸小国,用新型的科学武器欺凌。

    想到这里,朱萧索不免有些感伤。

    感伤于前世自己民族不具备数理发展的偶然性。

    也感伤于前世已经与自己彻底无关了。

    现在。

    数理发展所必须的偶然性,似乎也没有落在这个世界里。

    想到这里,朱萧索不禁摇头笑了笑。

    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

    或许白慎青说得对,自己飞得太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