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你好好的,现在先不要死。”蓁宝不放心地提醒叶平洲,“你身体的残缺很容易治的。”
叶平洲只觉得蓁宝是在愚弄他。
他被挖掉的眼球和被砍断的双腿、手指如何治愈?这辈子都只能是个残废了。
他甚至希望蓁宝真如他所想是云姜奸细,能让云微来此只是她的谎言,他并不希望女儿看见他如今的模样,她会害怕的。
心目中高大伟岸的父亲成了残废,甚至连一死了之的能力都没有,任谁都接受不了。
他宁愿云微和念卿当他死了。
母亲年事已高,他和父亲的死讯传回京城时已经经历过一次丧夫丧子的悲痛,不能让她再承受儿子已然变成废人的痛苦。
蓁宝在屋里转了一圈,把所有尖锐的物体全部搜罗走藏起来。
蓁宝在叶平洲房间等了一夜,因为太过无聊跟叶平洲讲了好多话。
“大王八叶鸿宣不是你的亲弟弟噢,是龚小娘和其他人的孩子,他已经被赶出叶家,也不是定远侯了。”蓁宝忍不住跟他分享八卦,“而且他现在全身烧伤,动都动不了了,每天都要受烧伤的折磨,比死还痛苦呢。”
叶平洲依旧提防着蓁宝,一声不吭。
他同这个弟弟感情并不很深厚,叶鸿宣心里好像存着很多事,他也能感受到叶鸿宣对他的敌意。
若是真如这小姑娘所说,叶鸿宣不是他的亲弟弟,他也并不十分震惊。
以往总觉得叶鸿宣不像叶家人。
叶鸿宣刚知事的时候就故意在他面前摔倒,号啕大哭吸引父亲前来,引导父亲误会他伤害兄弟。
但父亲似乎是不喜叶鸿宣,只随口说了他两句便揭过此事。
本以为他只是年幼不懂,长大便会改过。
但叶鸿宣愈大愈阴沉,行事极其鬼祟,没有一处地方像坦坦荡荡的父亲。
叶家极其重视血脉亲缘。
即使他不太喜欢叶鸿宣的举止作风,但也一直尽量护着他。
若他真不是叶家人,也无甚可惜。
龚小娘欺骗叶家上下,实在可恶。
叶鸿宣的妻子柳氏……柳雪吟,真的是他妹妹?三十多年前失踪的妹妹?
叶平洲抿紧了唇。
这小姑娘所说是否为真还存疑。
但他的确在柳氏身上感受到过一股亲近之感。
只是他常年征战在外,同家人聚少离多,无暇细想这股异样的感觉。
若柳氏真是他妹妹便好了。
知晓妹妹已平安健康地长大,他便放心了。
但念卿过得如何了呢?
他一直不敢想象念卿在听闻他死讯后的反应,在战场出生入死无数次,最怕的反而是妻子的眼泪。
这么多年了,就算念卿改嫁也没关系,只要她的丈夫对她好就行。
他希望她过得幸福。
蓁宝絮絮叨叨跟叶平洲说了许多事,但就是没说薛念卿的,有点怕舅舅气急攻心猝死。
更何况舅舅都不认识她,就算她说薛念卿背叛舅舅跟叶鸿宣在一起了,舅舅估计也会认为她在挑拨离间,还是让云微姐姐或者外祖母告诉舅舅吧,这样更有说服力。
……
“我的腿呢!”
蓁宝在叶平洲房间待到翌日清晨,刚跟着送饭的侍女走出来就听到了楚心远崩溃的怒吼。
“我的腿去哪了?!”
麻沸散的药效过去后,楚心远苏醒,惊悚地发现自己左腿膝盖以下的部位没有了。
崩溃绝望到跟疯了一样质问楚夫人。
楚夫人望着楚心远,满脸都是心疼的眼泪,哽咽着安慰儿子:“娘已经找荆州最好的师傅帮你打造义肢,穿上用长袍遮挡住与常人无异……”
“无异?!我腿都没了你说无异?!”楚心远猛地掀开被褥要下床,左腿没了支撑猝然摔倒在地,吓得小厮连忙上去搀扶却被楚心远呵斥。
“滚开!我要我的腿啊!”
楚夫人的心像被刀子捅穿一样疼,自责与愧疚堵得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儿子,我昨晚都阻止你娘了。”严禄趁机跑进来忿忿不平地说,“我挡在门前不让大夫给你截肢,你娘非但不听,还指使她女儿打我。”
严禄侧过一边脸。
“到现在还未消肿呢。”
楚心远怨毒地瞪着楚夫人。
“你为什么要让大夫给我截肢?!你还是我亲娘?你到底存的什么心?!我恨你!把腿还给我!”
楚夫人双眼通红,承受不住儿子的怨恨,脚步踉跄连连往后退,身形微微摇晃,心痛到快要麻木,只感觉浑身上下都在疼。
“你有病是不是?!”楚澧兰再也听不下去了,“不截肢你就只能等死!娘为了保住你的性命不得已而为之,你能想到娘付出多大的勇气才同意大夫截肢的吗?早知如此,还不如在昨晚留你个全尸!”
楚澧兰越说越气,恨不得自己没有这个哥哥。
“娘辛苦养你这么多年会害你吗?养只畜牲都比你知感恩。”
她愤然看向严禄,“对这个人的话你深信不疑,那不如现在就跟他回去当他的好儿子好了!我们楚家不需要你这只白眼狼!”
“别。”严禄连连拒绝,“他姓楚,不姓严,还是留给你们楚家好了。”
他岳父岳母不会接受一个残缺的孙子,他也不想要一个断腿的儿子。
楚心远没想到父亲前一日还说要照顾他,想弥补他,结果这么快就换了一副面孔,那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狠狠戳中了他的痛处。
嘶吼道:“要不是为了救你,我会被蛇咬吗?!你看我跑得快就拿我当垫背的,被截肢的应当是你!你害了我一辈子!”
他好后悔,真的好后悔。
若是不听信父亲的妄语连夜跟他出逃,他们也不会遭遇毒蛇,他也不会被咬。
“不,是我自己活该。”楚心远倒在地上绝望地捂住双眼,“要是我不那么蠢相信你,就不会遭此横祸,是我自己害了自己啊!”
严禄只觉得楚心远吵闹。
懒得在此因个残废儿子耽误时间,先回冀州稳住岳父岳母要紧。
他出门前轻蔑地看了楚夫人一眼。
“叫你当年害我坐牢,如今遭报应了吧?”
他脸上全是自得之意,径直离开时没注意到楚夫人脸上一闪而过的恨意。
严禄背着包袱走在回冀州的路上,身后突然出现一双手猛地拿出布巾紧紧蒙住他的口鼻。
还不等他挣扎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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