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不掉?”蓁宝目光顾盼流转,“意思是不管发生什么你们都不会让我们走咯?”
女匪徒的小弟骂道:“废话!你们可是摇钱树!”
蓁宝笑容快要咧到耳后根,迫不及待伸出两只手将手腕并在一块,“那快点绑走我们叭!”
裴成钧嫌弃地翻了个白眼。
土匪们茫然地对视着。
他们还是头一回见到上赶着去匪窝的货物。
一时间举棋不定。
女匪徒鄙夷地哼道:“两个小毛孩子就把你们吓成这样,没出息,他这么识趣我倒还省心了呢,绑走!”
土匪拿出麻绳要绑蓁宝,蓁宝特别配合。
还垂眼很认真地看他打结,头顶竖起的呆毛差点碰到他的鼻尖。
“哥哥,你系的结真漂亮。”
土匪强行压抑着嘴角忍不住上扬的弧度,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就、还好吧,没那么漂亮。”
“喂!你会不会打结啊?下手那么重,都把我手腕磨红了,疼死了!”
旁边传来裴成钧不悦的嫌弃声。
负责绑他的那个土匪着急忙慌地松开麻绳。
“对、对不起,我重新绑过,轻轻的。”
裴成钧冷哼一声:“算你识相。”
土匪小心翼翼地怕弄疼了这祖宗,正在琢磨怎么把结绑得又松又不会让他挣脱时,后脑勺一阵疼痛,紧接着一只长靴掉到了地上。
“你有病啊?!”左脚只剩兜袜的女土匪冲着他破口大骂,“你那么听他的话干嘛?!我才是老大!”
土匪被靴子砸中,如梦初醒。
对啊,他为何要听这小屁孩的话?
但是他说话有一种魔力,让人不自觉想服从。
绑好这俩小孩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回了寨子。
正值饭点,寨子里的厨娘正张罗着上菜。
女土匪慢悠悠走进堂里,一转头这两姐弟落落大方地跟在她屁股后面进了饭堂。
“谁让你们来的?”女土匪语气不善,“快把他们关到地牢里去!”
“我们不是很珍贵的货物吗?”蓁宝捏着衣角,泪花在眼眶里打转,“你忍心让地牢的稻草划破我和姐姐娇嫩的肌肤、把我们饿得面黄肌瘦,然后被买主克扣大部分货币?”
“再然后你们那么大寨子折磨货物的谣言传出去,买主们担忧货物质量不好,不肯再和你们交易。”
“你们赚不到银两,发不出月钱,兄弟伙们为了生计只能离开,走不掉的等着饿死。
“老大,不给我们吃饭的后果就是你多年基业就这么毁于一旦了啊!”
平地一声惊雷,震得女土匪连连退后,撑住桌案防止摔倒。
“快!”女土匪指尖颤抖,指着蓁宝说,“给他们准备两副碗筷!”
这可是她娘死前交到她手里的寨子,要是垮了,她娘会气得不想投胎、天天来梦里折磨她的!
蓁宝回头,对裴成钧邪魅的勾唇一笑,得意至极地挑起下巴。
“哕!”裴成钧干呕一声。
蓁宝一脚过去,裴成钧及时躲避,逃过一劫。
蓁宝坐在板凳上准备开饭。
女土匪一声令下,土匪们正要下筷子夹菜,就看见蓁宝面前的那盘菜已经空了。
裴成钧看他们近乎痴呆的表情,不忍心劝道:“你们别看了,再不吃就没了。”
可怜的人们,还不知道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
坐在蓁宝旁边的女土匪目瞪口呆。
看桌上的菜越来越少,着急地喊道:“你能不能不要再吃了?!你肚子里是无底洞吗?!我们都没吃,全让你一人吃了!!!”
蓁宝停下筷子,摇摇头叹气。
“原来那么大的寨子连给小孩子吃的粮食都没有,也不知道那些买主是怎么信任你们的,等我到了主顾家里,定要揭穿你们。”
女土匪鼻子都气歪了。
蓁宝偏偏要火上浇油,“看来你们生意也不咋样,连口吃的都给不起,比我家里都穷。唉!令人失望。”
“你他爹的放什么屁呢!”女土匪拍案而起,“老娘养着上百口人,银子多到用不完,你家里算什么东西,能比老娘有钱?老娘缺你几口吃的?”
她一脚踩上板凳,豪迈道:“把粮仓里所有的粮食拿出来给这小兄弟吃,不吃饱不准走!”
裴成钧怜惜般摇摇头。
这个寨子完蛋了。
几辈子的基业落到蓁宝手里算是到头了。
蓁宝吃了来云姜后最饱的一顿,没忍住打了个嗝,揉着鼓胀的肚子找屋子睡觉。
女土匪一手抓一个空空如也的麻袋,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上气不接下气地哭诉:“我囤了两个月的粮食啊啊啊!就这么没了啊啊啊!又要花钱买了啊啊啊!我的钱啊!!!我不活了!!!”
小弟们手足无措地哄。
“老大,银子没了咱们再挣嘛。”
女土匪痛心疾首:“滚!又不是你们的银子!我心疼啊!”
她哭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什么。
“那小爷们一顿就吃了那么多,这要是一直找不到买家,咱们整个寨子都会被吃空吧!”
“不行!”她着急忙慌地站起来,“把他送走!不能再留他了!”
她差使所有小弟去找蓁宝。
蓁宝施施然找到柴房,打开门,里头有个披头散发的佝偻男人正在砍柴,一根接着一根,没有停顿,也没歇息,跟行尸走肉一般执行自己的任务。
蓁宝靠在门框边,意味不明地喊:“杜郁礼?”
砍柴人手猝然僵住,迟缓又沉重地回头,发丝散落,露出一张遍布斑驳刀疤的脸。
杜郁礼惊恐万状,举着斧头对准蓁宝。
“你、你是姜懿派来的人?!”
他眼里全是恨意与惧意,“姜懿找到我了?她还是找到我了?!”
蓁宝道:“我不是姜懿的人,她伤害了我舅舅,跟你一样,姜懿是我的仇人。”
杜郁礼神经质地打量着蓁宝,浑身带着防备的刺。
但是蓁宝的眼睛格外清澈坦然,不似在骗人。
铛的一声,杜郁礼手里的斧头脱落,掉在地上。
整个人也顷刻间脱力,疲惫又狼狈,眼里的恨意却丝毫不减。
“姜懿那个毒妇,害了那么多人,我总有一天要杀了那个毒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