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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郭靖一怔,双手将孩子递出,面有愧疚之意,“蓉儿,是对不住你,但芙儿受罚之后,虽是断了一臂,可只要她痛改前非,于她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咱们要是将事情不轻不痒的揭过去,任她由着性子胡来,不以严惩,她迟早要闯下更大的祸事来……”
“你的也有道理……”
黄蓉这般着,趁着郭靖双手举起,递交之际,一式兰花拂穴手使出,刹那间,封住其腋下大穴,叫之动弹不得。
“蓉儿,你……唔……”郭靖话还未完,哑穴也被锁住,言语不得。
“…靖哥哥我…我也是迫不得已……”
…
——】
“还行,不是很出乎我的意料。”
“老实人郭靖又上当了……奇怪,我为什么要又?”
“对了,黄蓉用的这点穴手法,是桃花岛的……”
“兰花拂穴手,一门上衬打穴功夫。”
“别,这手法施展起来真是漂亮的很啊!”
“孩子给我吧~~~兰花拂穴手!!!”
…
“兰花拂穴手……”
『黄岛主』怔怔的望着幕,过了半晌,不禁将目光又在了妻子的腹上,道:“阿蘅,咱们的孩子……跟你生的很像啊。”
“是啊相公……”
冯蘅轻轻点头,抚摸着腹,缓慢道,“不过,她的性子倒是随了你。”
闻言。
『黄岛主』朗声一笑,“江湖上我黄药师是黄老邪,我这闺女却也是个黄邪,却也不错啊,哈哈哈……”
冯蘅默然无言,过了一会,心有所感般望向身后,却是只见得三三两两为伴的江湖群豪,心道,“是我最近没休息好吗?”
“阿蘅,你看什么呢?”
“没什么…”
冯蘅轻轻摇头,又收回了视线,却在其身后不远处的一棵松树下,黄药师发出一声轻叹,幽深目光落在了年轻的自己身上,神情阴晴不定,似有杀意翻涌。
…
幕上。
【——
屋里。
黄蓉扶着丈夫到床榻上,然后,又将儿子轻轻放在他怀里,柔声道,“靖哥哥暂时委屈你们父子两个相依为命,待我送芙儿出城,回来就亲自做几个菜,敬你三碗,向你赔罪。
靖哥哥,你一生体谅我多了,再多一次也不打紧啊?”娇颜巧笑,俯身在郭靖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快步出门而去。
郭靖听在耳里,望着妻子向自己抿唇一笑,关上屋门,也是哭笑不得,心叹道:“蓉儿已是三个孩子的娘亲,可顽皮娇憨却不减当年,我身上这两处穴道冲开,需得半个时辰,是追不上芙儿了,这事情实在是…唉……”
…
屋外。
杨过面色木然,盯着月色下脚步匆匆,背着包袱的黄蓉,轻轻一笑,神情甚冷,跟了上去,跟了没几步,又回首看了一眼屋里,心道,“郭伯母,我这条胳膊,你女儿总归是要还的,既然你丈夫砍不了,就让我来。你在明,我在暗,你想保全下郭芙的胳膊,只怕没那么容易!”
冷哼了一声,远远跟着黄蓉,一路出府,行至城门口。
……
——】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人生还真是处处充满惊喜呀!”
“我就想知道,黄蓉拐角出了门,就遇上杨过会是个什么表情?”
“聪明人不用话,一看对方的表情,就知道对面想干什么。”
……
【——
城门处。
“开门,开门,快开门啊!”
“没有令牌,黑夜开城便是死罪。”
“我是郭大侠的女儿,现在要出城,你们快给我开城门!”
“没有令牌,黑夜开城便是死罪。”
“你怎么就会这一句?快点开门啊?!”
“郭姑娘,这没有令牌黑夜开城便是死罪,还请见谅!”
“你既然知道我是谁,还问我要什么令牌,你再不开城门,别怪我不客气了!”
……
郭芙骑在红马上,急的不得了,不止呵斥,连声催促。
守将言辞谦卑,郭姑娘前郭姑娘后,反反复复着一句:没有令牌,黑夜开城是死罪。
——就是不开城门。
黄蓉走近过来,见得如此场面,黛眉紧蹙,心道,“这草包女儿一生在父母庇荫之下,从未经历过什么艰险,遇上难题,不想法子出奇制胜,一味发怒呼喝,如何有用?唉……”有些头疼,暗自叹气。
…
——】
“好嘛,你也知道自个女儿是个草包啊?”
“草包又怎么样呢?到底是亲生的,还是第一个孩子,如何不疼爱呢?我倒是觉得郭襄跟那叫什么来着……”
“郭破虏,大破敌军的破,驱除鞑虏的虏!”
“是了,郭破虏,我倒是觉得这两个孩子惨了,老大给他们溺爱成这样,铸下大错,老二老三肯定是要被严加管教,这不是倒霉了嘛?”
“唉……谁不想被从万千宠爱中长大呢?”
…
郭襄跟郭破虏听得众人言,心中甚是认同,更是心酸:孩子过的苦啊, 不对比还好,一对比都是泪……
他们对视了一眼。
“二姐。”
“三弟。”
“二姐。”
“三弟。”
“二……”
“不是,你俩干嘛呢?在这儿唱戏呢?”
马光佐浓眉紧皱,看着郭家这对姐弟,问,“喝多了嘛?”
“马大哥你不明白。”
“二姐的对,马大哥你不懂啊……”
“……”
马光佐左瞧瞧郭襄,右看看郭破虏,最后,好心的道,“妹子,兄弟,这个有病咱们就好好治,千万别耽搁。”
郭家姐弟噎了一下,眼神颇为幽怨的望着马光佐,给这个八尺大汉看的心里面发毛。
…
“靖儿……”
李萍看向自家儿子,唇齿张阖数下,还是开了口,问,“襄儿跟……老三,你跟蓉儿待他们两个,是不是像那些人的那样……严厉?”
“这个……”
『郭大侠』而今也五十来岁的,可在母亲的目光注视下,仍旧不敢抬起头来,头皮一阵发麻。
“话。”
“我跟蓉儿是对襄儿,破虏他们……要求严格了一些,但这也是为他们好,”
“你……”
李萍甚是无语,胸中闷的慌,“你们啊,这孩子怎么能这么教,你那七位师父里边,你平心,你最喜欢谁,最想在谁手底下学武?”
闻言。
『郭大侠』骤然想起七师父韩莹来,怔了半晌,叹一口气,缓慢道,“娘,你放心吧,儿子知道的,蓉儿待他们很温柔的。”
“这样吗?”
李萍稍稍宽心,可想起黄蓉的性情,又放不下心来,心道,“只盼她能一碗水端平,唉……这叫什么事嘛?”
与此同时。
郭芙听得母亲起自个是个草包,心下极是气恼,待想起这些年愈发出色的二妹跟三弟,又有一抹没来由的恐慌生出,以至于身躯都发起抖来。
“芙妹,别瞎想,岳母还是很爱护你的。”
“我知道……”
郭芙答了一声,思绪甚是杂乱,喃喃道,“是我最没用,所以…所以娘才最疼爱我吗?”想到此处,大骇,脸色惨白,连连摇头,不愿往深处想去,只是紧紧握住了丈夫的手,眼中落着泪。
“……”
耶律齐默然不语,拥抱着妻子,轻轻拍打其后背,以做安慰。
…
【——
“芙儿!”
“娘!”
郭芙一脸惊喜的回过头,然后,用马鞭指着那守将,“娘,你来的正好,你看他们……”
“好了。”
黄蓉横了女儿一眼,见城门守将迎上来,向自己行礼,点头回应,然后,举起从郭靖那里摸来的令牌,道,“令牌在此,请开城门。”
“是!开城门!”
守将扫了一眼令牌,见其无误,重重点头,心里终于是松了一口气,道,“郭夫人,如果用得着,请骑将这匹马去。”
“好,那多谢了。”
黄蓉翻身上马,道,“芙儿,我们走!”
…
杨过鹤立在屋檐下,静静望着她们母女二人出城,面无表情。
旋即,向着就近的一处城墙急奔而去,整个人穿起数丈高,就要落地之际,但见他右袖一扫,一道由各色粗布拼接而成的粗布,自袖口窜出,生生打进女墙里,内力一缩,整个人飞身上墙,又以此法,轻飘飘落地,追着前方烟尘而去。
“大人,我怎么看到有个人突然冒了出来,还在跟着郭夫人他们。”
“这黑灯瞎火的,你别这种渗饶话。”
……
——】
“好嘛,杨过这准备的够充分啊?怕是早就想好怎么出城了吧?”
“他这一手袖子功,威力可真猛啊,这有两丈远了吧?竟然一下子打进石墙里了,这要打到人身上,不得直接把人给打穿了,内功这么刚猛的吗?他内功不是走道家绵柔一路吗?”
“是哦,怎么突然就变了?”
“一个字,猛!”
…
石碑前。
李莫愁侧目道:“师父,杨过这内功,是因为在山洪里练剑的原因吧?”
“哦……”
林丫鬟稍感意外,“你怎么知道的?”
“自然是猜的啦。”
李莫愁笑嘻嘻着,单手托腮,又道,“不过,他这所谓的衣袖功,不就是咱们古墓派的金铃银索功嘛?”
“你祖师创的金铃银索功,虽也是以柔物出刚劲,却也不会有这般大的威力。”
“我知道,是因为内功不一,内力深浅不一。”
“不错。”
林丫鬟满意一笑,继续道,“不过,有得必有舍,他这衣袖功威力这般霸道,加上他断右臂,越发不好控制,是以,远不如你师妹使白绸那般灵动。”
“就是那个叫什么来着,对了,重剑无锋!对不对?”
林丫鬟微笑点头,其身边的林朝英更是笑道,“哎呦,莫愁不错嘛。”
“嘿,都是师父教的好。”
陆无双听了半晌,堪堪明白过来,见得李莫愁脸上神情,酸溜溜的哼道:“马屁精。”
“逆徒,为师懒得跟你计较。”
李莫愁双臂抱胸,脸上一派得意之色。
…
【——
色大明。
黄蓉舍不得女儿,越送越远。竟直接送出了二十余里,到了南边的一处镇上。
此刻,赶早市的店铺已经开门,街上卖早食的,热切的揽着客。
黄蓉望了望南方,又回眸望了一眼北方,翻身下马。
“芙儿,再向南就是宜城,咱们去吃点东西,我便要回城去啦。”
“娘……”
“我知道你舍不得娘,娘也想陪你回桃花岛,可襄阳此刻军情危急,你爹那里离不开娘,你可知道。”
“我…女儿知道了。”
“……”
见女儿全然不见往昔爱娇活泼的模样,黄蓉心里也不好受,叹了一口气,拉着女儿行至一家饭铺,吩咐伙计上了些些熟牛肉、面饼。
饭铺。
黄蓉见女儿一直低着头,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也不动筷子,心中愈发不忍,夹了些牛肉放到她碗里,“吃些肉,还有面饼,面饼抗饿,你还要赶路,就是吃不下,也得吃一些。
而今兵荒马乱的,襄阳以南虽然安定些,可你是第一次独自一人出远门,这路上能少耽搁,就少耽搁,早些回桃花岛去,知道了嘛?”
“嗯。”
“还迎…”
黄蓉从包裹里翻出一件衣甲,柔声道,“这软猬甲,晚上到了客栈,你一定要穿上啊,路上一定要多加心,不要任性,遇见事,能忍则忍,性命重要,知道嘛?”
“嗯。”
“唉……”
黄蓉见女儿如此,更是心疼,继续道,“芙儿,你也不要记恨你爹,他为人一生耿直,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你这次去桃花岛,一定要将柯公公请来。”
“女儿知道了。”
“你…你慢慢吃,娘……”
黄蓉眼眶一红,到底是有些忍不住,站起来,轻轻拍了拍女儿肩,柔声道:“娘去给你买些东西,你带着路上吃。”提着竹棒,走出饭铺。
“好。”
……
——】
“可怜下父母心啊……”
“今时今日骨肉分离,还不是怪黄蓉自己娇惯女儿嘛?只能……昔日因,今日果。”
“不是常因果报应嘛,她们这也算是报应了吧?”
“善因未必结善果,恶因未必出恶果。”
“听不明白。”
“有因必有果,世上无善恶。”
“还是不明白。”
“对自己有利叫善,对自己有害叫恶。对大多数人有利叫善,对大多数人有害叫恶,这是饶善与恶。”
“你是郭芙不会有报应了嘛?”
“这就只有老爷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