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安被严季初这话噎了一下。
考虑?
他倒真没想那么多。
只是知道弦影心眼儿实,若是不应他的罚,他能愧疚到对自己寸步不离地守着。
那着实是有些烦了。
况且……
“你不是有话对本王说?”
黎安抬眼看着严季初,转移着话题,还要呛严季初一句,“本王怎么对自己人,跟你没关系吧?”
本也只是顺嘴一句调侃,严季初在黎安转移话题后,正要张口,就听了他后面那句呛声,抱着被子的手微紧,苍劲的眉在眉心拧成疙瘩。
“自己人……”
他咬重这三个字,喃喃重复了一遍,眸色渐深,“殿下这意思,是不曾将我当自己人?”
黎安被他这突然的话问得一懵,下意识反问,“你什么时候是本王的人了?”
指尖顿时深陷入棉被之中,严季初眸中墨色深沉,“原来如此。原来摄政王不是不知道自己的举止言行会令人心生不安,只是因为不是自己人,所以不用为了安人心而做什么。”
“或者,你就是享受这种,将人把控在股掌间,看他人因你的一举一动而胡思乱想,坐卧难安?”
语气越发低沉,严季初不自觉地逼近坐在床边的人,“原来,我在你心里,就只是该被掌控、利用的……外人。”
【好酸,好酸,谁家醋坛子打翻啦~】
脑子里零号机的阴阳怪气,总算是让黎安明白了眼前这人突然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但他又觉得不太对,“他一个忠君爱国的良臣,对我一个奸臣是这种态度,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我还什么都没做呢!”
总不能是因为上次……
黎安忍不住捂脸,耳尖微红。
零号机捂嘴调侃,【您这是在自恋地夸自己魅力大吗?还是说,上次不小心的色诱,其实是故意不小心……】
“违禁词,扣你这个月绩点。”
黎安觉得不能自己一个不舒坦,提醒了零号机一句,顺便换算了单位,“合计八百积分。”
【天杀的!一个违禁词扣八百积分?它怎么不去抢啊!】
零号机嚎了一句,却还要继续打工。
“别嗷嗷,赶紧查下他现在的状态对不对。”
黎安怎么想,都觉得严季初对自己的态度就算有所改观,应该也不会到那个程度。
【后台没报警,就说明剧情线没问题。】
刚被扣了积分的零号机老实了,操起了公事公办的机械音,【有关任务对象对执行者态度变化的问题,本组为拯救组,非攻略组,无可查询,请执行者自行判断。】
刚装了两秒,零号机就绷不住了,【要我说,是宿主你迟钝过头了吧?朝夕相处半年多,还一起上战场那么多回,生死之间,最是容易产生吊桥效应。】
【加上你跟主神的关系本就不一般,您都收集主神这么多灵魂碎片了,后续的灵魂分身受到灵魂共鸣的影响,这是难免的。】
说着,零号机还将黎安也扯下水了,【您不也一样吗?跟主神的灵魂分身经历了过的小世界多了,不知不觉中会受到之前记忆与情感的影响。】
黎安沉默了。
【要我说,您就是想太多。你管他是吊桥效应,还是灵魂共鸣,看上了你就上!您都妖媚祸国、随心所欲的摄政王了,还这怕哪怕的,这合适吗?】
零号机老神在在给自己修着指甲,一边怂恿黎安,【只要任务不出问题,剧情线不崩。您强纳大将军为妃怎么了?摄政王还不能有个摄政王妃了?】
【或者您吃点亏,从摄政王降级当将军夫人。一来还权给小皇帝;二来也算是让严季初成为了,帮小皇帝除掉‘奸佞’的有功之臣;三来可以让自己避免自刎结局。虽然过程有出入,但结局大差不差,任务完美达成!】
黎安差点儿信了它的邪,如果没在核对任务资料时,翻到零号机藏起来的文本文件的话。
“要解释下,这是什么玩意儿不?”
黎安将那文件给它摆出来,“还想被扣绩点?”
零号机当即给他跪下,【这不关我的事啊!我收集世界资料的时候,它自己跑我文件夹里的。这本《摄政王他太骄纵,霸道将军日夜宠》,可是最近很火的本……咳,话本子。】
黎安额角青筋一跳,“什么玩意儿?”
【《摄政王他太骄纵,霸道将军日夜宠》。】 零号机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胆子,甚至给他重复了一遍。
“哪个城在发行?乖,老实说了,本王去端了它老巢。”
听着黎安那语气,零号机就后背发凉,速速转移话题,【那个,那个……宿主,您要不先管管您眼前这个?我感觉他黑化值要超标了。】
黎安立刻就哑火了。
会跟零号机唠这么多,不就是因为没想好怎么应对,找它编个借口糊弄过去吗?
结果它给自己搞这个!
靠谱是一阵阵儿的,不正经是大多数。
零号机趁机抱着自己小光屏遁了,给自己的文本文件上了锁。
黎安透过指缝看着面前沉着脸,对自己声声质问的人,心里骂了句,干脆破罐子破摔地笑了一声。
在看见黎安捂脸一副不愿看见自己的模样时,严季初的心就彻底沉了下去。
是被自己揭穿,无话可说了吧?
严季初觉得自己也挺没有意思的,明明是早就知道的事,还跟猪油蒙了心一样,觉得或许两人还能成为相互扶持的同道好友。
他怎么就忘了?
就算这人或许没打算真颠覆大晟,可他是高高在上的摄政王,这天下莫不是他的棋盘、戏台,其上的所有人,不过都是供他玩弄赏玩的棋子、戏子!
在看见黎安掩面笑开,打破一室沉默后,严季初甚至都张不开口,去问他在笑什么。
他还能是笑什么?
不过是笑自己蠢笨、天真。
严季初自己都觉得可笑,竟还为了是否找他问个明白,而纠结为难了那么多天。
答案,从一开始就摆在了眼前。
他却自欺欺人地选择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