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淮忽然起身,用力握着腰间的酒壶,转身就朝营帐的方向而去,只留下一句不可以。
走的毫不留情。
又像是落荒而逃。
温幼宜撑着身子望着他的背影,忽然好想问问他。
幺娘是不是就是她。
可有些窗户纸啊。
是不能捅破的。
酒壶重新落在她的手中,温幼宜自石头上滑落在地,靠着石头仰头望天。
酒水顺着唇角流入衣襟,却湿了脸颊。
"阿素,你说这世间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是情爱。"
"还是家族。"
"亦或者权利。"
尺素坐在她的身侧,双手环住膝盖,仰头看着逐渐黑下来的天色。
"奴婢从生下来就被丢弃,很小就入了暗卫营,后来被殿下带走,训练成贴身杀手,一步一步爬到翊羽军副将的位置。"
"本以为会上战场,没想到被送到小姐身边。"
"从那之后,我的战场就是小姐。"
"小姐生,尺素生,小姐死,尺素死。"
"尺素觉得,任何人事物都没有小姐重要。"
温幼宜趴在膝盖上,偏头看她,"要是最后我能全身而退,我们就带着阿墨。寻个青山绿水的地方,过过与世无争的安生日子。"
"好。"尺素用力点头,"奴婢陪着小姐。"
"一言为定。"
温幼宜伸手与她击掌,两人相视一笑,重新靠在石头上看夜空。
一改之前忧郁的气氛,两人接下来的对话便严肃了许多。
温幼宜将手中的酒壶递给尺素,"将康家老夫人带走吧,带去北方。"
"命人潜入草原,日后方便助风纪掌控草原。"
尺素接过饮了一口,"您要帮她们?"
"互惠互利罢了。"温幼宜撑着脸看她。
"娖儿登基,那就是草原与庆佘和谐共处的功绩,娖儿落败,那就是我送给庆佘的''''贺礼''''。"
"小姐,您要做的事,危险吗?"尺素有些迟疑。
她虽然跟在小姐身边很多年,但从不清楚她要做什么。
好像小姐一直都在各种玩乐。
温幼宜轻笑,"稍有不慎,万劫不复。"
"害怕吗?"
尺素摇头,"不怕,小姐都不怕,奴婢有什么怕的。"
"傻丫头,骗你的。"温幼宜将壶中酒一饮而尽,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朝着营帐的位置走去。
"回去啦。"
尺素将酒壶收好,赶忙跟上将人扶住。
两人刚走几步,便有一人踉踉跄跄的迎面而来,一同抵达的还有浓烈的酒气。
尺素皱眉将小姐拉到另一侧,警惕的将人护在身后。
温幼宜有些上头,睁着迷蒙的眼睛看向来人。
"是张家那位世子,叫张什么,我不记得了。"
尺素应声,环着小姐纤细的腰肢,垂头快速朝前走去。
一边加快步子,一边用余光盯着来人。
张桢拎着酒壶踉踉跄跄的走到两人身侧,脚步忽然顿住,偏过头满脸认真,又疑惑的盯着两人。
"尺素。"
"温幼宜。"
尺素顿住脚步,微微点头。"见过张少爷,我家小姐身子不适,便不与您闲话,还望谅解。"
"身子不适,那我送你们回去吧。"
本就踉跄的张桢将手中的酒一丢,伸着胳膊便朝两人而来。
温幼宜靠在尺素的肩上,双眸立即冷了下来。
"书问,丢远点。"
隐在暗处的书问立即现身,摊手拦住张桢,将人扛起便朝着相反的方向快步而去。
尺素环着温幼宜,加快步子离开。
"直接回大帐吗?"
"去翊王大帐,我想见他。"
"是。"
——————
翊王大帐之中,独孤翊刚刚处理完宗亲闹出来的丑闻,回到大帐之中休息。
换下沾了不少血迹的骑装,疲惫的靠在椅子上按动酸胀的肩颈。
"锦书,她今日都做了什么?"
锦书正在煮茶,闻言头也不抬的开始复述,"在温家大帐休息,后来跑去找姜淮喝酒了。"
按揉肩颈的动作停下,独孤翊立即起身,披风一拿就准备往外走,"你怎么不早说。"
锦书无语,"您歇歇吧,三小姐是去套话的,您有这时候,还不如想想一会怎么应付。"
独孤翊哦了一声,重新坐到椅子上,"应付什么应付,本王才不会骗她。"
"骗什么啊。"
话音一落,尺素便扶着迷迷糊糊的温幼宜掀开帐帘走进来,有些不太方便的扶着小姐行礼。
"奴婢见过王爷。我小姐喝的有些多,嚷嚷着要来见您。"
独孤翊一个闪身就到了两人身侧,一脸不爽的将温幼宜从尺素身上扒下来,护在自己的怀里。
看着她通红的小脸,以及迷蒙的双眼,喉结不知为何有些发紧,环着腰间的手指逐渐用力。
"怎么喝这么多。"
温幼宜迷迷糊糊的看着眼前的人,手臂环住他的脖子,笑着眼睛弯弯。
"没想到那烈酒劲这么大。"
独孤翊盯着她的粉唇,摆手示意帐中的锦书带着尺素出去。
他则将人打横抱起,放在榻上,将丢到一旁的披风给她盖上,"我让人给你准备些醒酒汤。"
温幼宜才不要老老实实躺着,披风一掀,晃荡着已经被脱掉鞋子的脚,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到处看。
"子瑜,我刚去见姜幼安了。"
独孤翊捡起她的鞋子安置在另一处,闻言拖着椅子坐在她的对面,按住她乱晃的脚,塞进披风中。
"还是想搞清楚他为什么悔婚吗?"
喝了酒的温幼宜格外不乖,被塞进披风脚凑一下钻了出去。
"不想,难得糊涂不是吗?"
"是,难得糊涂,况且也不是所有事情都会有结果。"独孤翊握住她的脚,重新塞了进去。
在她又要钻出来之际,一把按住,温柔的商量。
"夜里凉,帐中的炭火还不热,先别伸出来。"
温幼宜眨眼。"那行吧。你不好奇我找他做什么吗?"
独孤翊收回手,含笑看着她。
"不好奇,我说过的,只要你所行之事不危害我皇兄,我都不介意的。"
"好吧。"温幼宜跪坐在榻上,朝他又靠近了几分,两人之间只隔了两指的距离。
"子瑜哥哥,你想不想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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