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将视线收回,重新坐到龙椅之上,望着下面俯身叩拜的东平王,面色凝重,声音微颤。
"王叔,你是不是也觉得很眼熟。"
东平王看着那已经被抬走的尸身,神色飘忽,想起记忆中最为残酷的记忆。
那时他还是皇子,没有被封为平王。
他的父皇还在位,如今的皇上还是位不得宠的皇孙。
那个最神秘又最残忍的天元国还未覆灭。
而今日这番景象他是在他攻打天元国时候见到过。
他还记得那是一个万里晴空的日子,四国大军齐聚巍峨的天元皇城之下。
天元国主带着他最宠爱的女儿站在城墙之上,父女两人一模一样的异瞳,居高临下,毫不畏惧的看着他们。
像是在看这世上最卑鄙无耻的蝼蚁。
城门下的各国将领以当时的暮瑶一族为首,大声调笑戏弄的看着城楼上绝艳动人的女子。
那是他见过最美的女子,金黄色的长发披肩,头上戴着宝石镶嵌而成的王冠,额间缀着一个红色的宝石。
白皙稚嫩的手用力握着一柄权杖,一双睥睨天下的异瞳平静又不屑的注视着城下的小丑。
嘴角永远勾着一抹浅笑,但那抹笑意却不达眼底。
他站在庆佘大军中,仰头看向谪仙一样的女子,脑海中竟是蹦出想要撤军的想法。
竟只是因为不想这谪仙一样的女子凋零受辱。
就在他晃神之际,其他几国的大军已经冲入城下,用着各种方式攻城。
站在城墙的父女二人仍旧平静,手中的权杖轻轻敲击地面,两人的敲击逐渐连成曲调。
暮瑶一族的国主发疯一般命人射杀城墙上的两人。
那应该是他见过最惨烈,血腥,让人心生畏惧的战斗。
数以万计的蛇蚁,虎豹从四处涌出,厮杀着那些冲入天元皇城的将士。
垒垒白骨堆积在城门处,明明该是最简单的攻城之战,却足足打了七日,他同各国的主将站在后方,看着天元国主倒下。
看着谪仙一般的女子将其推下城楼,被万兽吞噬。
看着她以自身血肉为祭,灭了四国集结的五十万大军。
等他跟随主将踏入城楼之时,看到的便是一具带着皇冠的骨架子,却牢牢握着那柄权杖。
南越国主命人敲碎她的手骨,将那权杖握在手心,贪婪的野心藏都藏不住。
为了逼出驭兽的本事,他们捉了天元所有人,不论百姓还是皇族,只为将这神迹一般的本事逼出。
那一年,存活在几千年的天元国覆灭,国内百姓无一活口,皇室子弟无一完尸。
神迹一般的本事再无人可知。
天元自此消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可那惊世骇俗的手法却也在他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
如今再见,层层恐惧袭上心头。
当年的天元皇室死相何其凄惨。
难不成还有会驭兽之术的皇室活在世间。
东平王猛的一个激灵,扑通跪在地上,惊恐的看向明显已经想起来的皇上。
"皇上,天元皇族仍有再世子嗣。"
皇上虽当时年岁尚小,但也曾听先皇提及过那场颠覆各国的战役。
更有画师描绘出当年的战役,至今仍旧挂在藏书楼中。
如今旧时记忆重新浮现在眼前,却没了当年得胜的喜悦,只剩浓郁的恐惧以及将人占据,亦或者毁掉的野心。
"天元皇族有百年未曾现世,也许是有人研习透了那样本事。"
"皇叔莫要自己吓自己才是。"
东平王佯装镇定的坐到椅子上,双手却是紧紧握在一处,望着正在清理伤口的独孤翊轻声道。
"天元皇族生来便有一双异瞳,具有驾驭动物的能力,血脉越纯正,能力越强,这是当年逼问皇室一位公主得出的答案。"
独孤翊茫然的看着两人,"我为何一点不知?"
皇上疼惜的看着胞弟,"是朕觉得这事会污了你的耳朵,所以让人将这部分历史封存起来,你在藏书楼的那几年并未见过,所以不知。"
东平王接过德顺送上来的茶水,"再者就是,天元战役,庆佘只出兵五万,死伤九成,并未曾分得任何战利品。"
"这对庆佘来说并不是什么荣耀之事,除了老一辈的臣子,如今很少有人知道。"
独孤翊了然点头,若有所思的盯着被包扎起来的手指,"所以,你们的意思是,今夜之事,是天元皇族余孽所为?"
东平王端茶轻抿,神色逐渐镇定。
"天元皇室就连送出去和亲的公主都被杀了,如何还会有余孽?"
"会不会是其他几国有人学会这门神技。"
皇上却是摇头,"朕倒是觉得,既然天元国主与公主都不是那等任人揉搓的等闲之辈。又如何不会给天元皇室留一条后路。"
既然能站在城墙之上,血战到最后一刻。
又怎会真的什么后手都没留。
东平王倒是无所谓,"若是天元皇族的人那更好,当年主谋是暮瑶与南越,咱们庆佘跟草原不过是不得不参与。"
"再者剩余天元皇族都是他们两国分走的。"
"暮瑶一族城灭,并未搜寻到有关天元密术任何物件,若是真的有人炼成,那该是在南越。"
就这一件事,皇上跟东平王从坐着吵,到站着吵,最后两人面对面掐着腰吵。
吵得本就因为突然冒出的天元国,而烦躁不已的独孤翊,恨不得一脚将两人都踹出垂拱殿。
这两个加起来一百多岁的人,怎么嗓门这么大,这么能吵,吵得他脑袋疼。
要是这两人在年轻十岁,他绝对两脚给他们踹出去。
头疼的闭眼,沉声道,"吵死了。"
垂拱殿安静一瞬,掐腰吵的面红耳赤的两人齐齐转头看向他,皇上斜眼看他,嗓门提起几分。
"朕说的就是对的,别以为你是朕的皇叔,朕就不敢动你。"
东平王睨着独孤翊,双臂环胸,跟着冷哼,"皇上的脾气真的越发大了,也不知道当年兄长是如何教的你。"
忽的恍然,颇为邪恶一笑,屈指轻弹皇上龙袍上的龙爪,"兄长那时候不喜欢你,应该没教过你。"
抬手捂住胸口,皇上满脸震惊,受伤的看着比他年长许多,头发花白的皇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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