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德顺上前将密信打开,捧给皇上。
"你说温家是不是留不得了。"皇上看着手上的信件,浑浊的眼中带着几分杀意与浓浓的算计。
"让温家来主导东平王谋反之事。"
"是。"
"皇后素来身子不好,让两位公主没事多去陪陪她。"视线落在颤抖不止的手上,挣扎迟疑的视线逐渐坚定。
"德顺,太子近来如何?"
德顺俯身,"太子深得皇上真传,如今不少老臣都在夸赞太子有您当年之风。"
小心翼翼的观察皇上的脸色,见其神色如常,添了盏茶继续道。
"奴才斗胆说上一句。"
皇上将茶接过,淡淡的嗯了一声。
德顺理了理衣服,"皇上定是担心太子会遇到同您一般的情况,这才起了动温家之心。"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深远。"
"温家并非王家,皇后娘娘也并非太后娘娘。"
本就在微微颤抖的手指晃了晃,德顺牛头不对马嘴的话,却蕴藏着丰富的含义,皇上从桌面的上的奏折中抬起头。
"你看的倒是透彻,当年的王家在朕未曾即位之前,不也如温家一样,可后来呢?"
德顺上前给他轻轻按压颤抖的手指,"太子殿下是您手把手教出来的,您不相信他,难道还不相信您自己吗?"
沉思的皇上猛的偏头看他,眼中怀疑之色逐渐显着,"你何时被温家收买了?"
"奴才没有,皇上明鉴,奴才所言皆为肺腑,绝无二心,皇上明鉴。"
德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惶恐的叩头。垂下的眼眸却是没有丝毫的慌乱。
唯独声音中带着惶恐,隐隐带着几分委屈。
"奴才打小就跟着您,说句大不敬的话,您就是奴才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就是为您丢了这条贱命,也在所不惜。"
"行了,起来吧。"皇上的脸色好了些,声音跟着缓和下来。
"多谢皇上,多谢皇上。"德顺撑着腿踉跄起身,惹得皇上多看了他好几眼。
但情绪却明显比之前好了许多,"你说的对,太子会是个合格的君王,君王不该是一帆风顺,无灾无难的。"
"温家这把刀,便留给他自己处理吧。"
"刚即位,手上总要有些得力的人。"
"皇上圣明,若太子知道您的良苦用心,不知道该有多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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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姜家的事情被一点点查清楚,温太师与温家大爷陷入到空前忙碌之中,接连几日都看不到身影。
温母多日未曾见到家里人,不免有些着急。
若不是还有卫姨娘手上的梨卫隔三差五的回来禀告,她怕是都要寻了理由,向翊王府与皇宫递拜帖。
姜淮是在九月底赶回来的,彼时姜家大房夫妻二人已经关押在地牢中,等候发落。
宁远侯府的门前挂着白色灯笼,看门的小厮腰间系着白绸,挂着温家下人的腰牌。
风尘仆仆的姜淮穿着一身皱巴巴的素衣,踉跄翻身下马,看着满府素缟,唇上没有半点血色,愣然的站在门前。
"母亲。"
"世子回来了,快去通知二小姐。"小厮喊完之后,又拉过身侧的小厮,压低声音叮嘱。
"通知三小姐一声,但记得谨慎些。"
"放心,我跑一趟。"
两人说话间,守在门前的侍卫四散而去,一部分人快速上前将姜淮围住,七嘴八舌的簇拥着他朝府里走去。
"二小姐以学生之名接管丧事,太师连同京城武将在皇上面前求了恩典,特许等您回来之后,再准备丧仪。"
姜淮僵硬的点着头,布满红血色的双眸似是没有聚光,只跟着小厮踉踉跄跄的朝暂存姜夫人尸身的院子而去。
尸体用了些特殊的方式保存,温家更是运了大量冰块进来,以此来保证尸身不腐。
直到看见躺在棺椁中,面色灰白的姜夫人,姜淮空洞的眼神逐渐聚焦,颤抖的手指想去触碰,双目紧闭,神色安详的母亲,却在即将碰到时,停了下来。
"母亲,儿子回来了。"
小厮叹了一声,招呼屋里的下人从室内离开。
温清雪本就离得不远,收到消息便换身素衣赶了过来,看着跪在棺前的姜淮,并未进去打扰,只是命人开始准备丧仪。
宁远侯府开始准备宁远侯夫人下葬的消息,很快便在京城之中传开,不少人在合适的时机,上门悼念。
姜淮在回京的次日进宫面圣,再出来时,带回继承侯位以及姜家大房夫妻两人午时处斩的圣旨。
他亲自监斩,看着对他怒目而视,口吐恶言的夫妻两人人头落地,抛尸荒野,不准任何人收尸。
回府时路过半日闲,抬头朝着二楼包厢看了一眼,看着那在窗边一闪而过的身影,露出数日来的第一抹笑容。
二楼包厢中,温幼宜靠在窗边,抬起手中的梨花折扇,冲着下面挥了挥。
尺墨站在一旁,探着身子朝下看去。"小姐,不见见世子吗?"
"不见了。"温幼宜收回扇子, 将那柄扇子放桌上,用一方素帕盖住,"侯爷的位置总算是落在了他的头上,伯母的遗愿也算是达到了。"
尺墨上前接住她的手,扶着她朝外走去,"不问问边关以及草原的情况吗?"
"伯母的丧事要紧,让他先处理吧,你明日代替我去送送伯母。"
两人上了半日闲门前简朴的马车,朝着翊王府的位置而去,路上路过东平王府时,温幼宜掀开车窗帘朝外看去。
东平王府紧闭大门,往日守在侧门的侍卫也不见了踪迹。
尺墨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低声解释道:"自打太后薨逝,东平王被皇上责罚过后,便一直是这个样子,连早朝也不上了。"
"还有两个多月了。"
放下车帘,轻轻敲击车壁,马车缓缓动了起来,温幼宜摸向桌子的手抓了个空,恍然想起扇子放在了半日闲。
收回手交叠在身前,声音低沉,"他在等二哥跟二嫂的孩子降世。"
尺墨凝眉,"可那孩子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再者您与二爷的血脉不纯,就算生子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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