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少知视线转向宋瑛，透纱模糊了她的脸庞。
他眼神凌厉且怀疑，显然不相信宋瑛的话。
宋瑛倒也理解越少知会这么想，毕竟她之前提点过公主，使她免遭牺牲，从而回国斗倒了国舅揽获实权。
她与公主也算是‘朋友’了。
但，宋瑛还是那句话，“我没有。”
越少知收回视线，“不论西月是真攻还是佯攻，章驰一死，舅舅也不会全力以赴了。”
宋瑛一点儿都不担心，“我相信以王爷的本事一定会让章国公全力以赴的。”
“再说了，章国公又不是只有章驰一个儿子，不是还剩两个吗？”宋瑛站累了，坐到石凳上歇息，桌上早已备好了茶水，不过只有一只茶杯。
越少知回过身道：“从将军府回来，你就已经算计好了，故意在雪蓉的香里下药，让我们误以为你是要毒害她，最后致我杀了章驰。”
杀章驰，是他最错的一步棋，可他并不后悔。
宋瑛将茶饮尽，“王爷，我可是在帮你。”
“帮我？”越少知颇有兴趣的挑了下眉。
宋瑛：“章驰嚣张跋扈，性格暴躁，他从来就没把你放在眼里，你想杀他很久了，可一直没找到机会，我这一出可不就是在帮你。”
“你对章驰倒是挺了解的。”越少知轻嘲道。
其实他也可以不杀章驰的，只是那一刻他没有任何犹豫就是想让他死。
宋瑛抬眸看向对面的男人，“越少知，从我嫁你那一刻起，我就决定要去了解你和你身边的人，我原想着多了解你们，迎合你们的喜好，有望你们把我当做家人看待。倒没想到，当初的这个决定，在今日起到了这样的作用。”
听闻此话，越少知不自觉地捏紧了袖口，“宋瑛……”
宋瑛又给自己续了杯茶，说道：“章家想要什么，你最清楚，也正因为你太了解他们，所以你迟迟没有对陛下采取行动。其实我也是后来才想通，你要霍家的兵权，真正目的是为了自己，为了有抗衡章家的军力，章家败落，你就没了任何威胁，朝中又以你为首，这皇位自然唾手可得。”
“呵……”越少知轻笑，眼中的欣赏更甚，“我当真是小看了你。”
他从未想过宋家会将一名女子培养得这般优秀，而这个女人却是自己的前妻。
宋瑛唉了声，“想必你去找宋泠，应该也发现了，我就是个懒人。从小被祖父和父亲逼着学，一刻不逼着，我就懒一刻。若是没有王爷您的逼迫，我也不会以身入局来冒这么大的险。”
越少知平静地盯着她，可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此刻的他是多么想掀掉她的幕篱，强带着她离开。
宋瑛见他手一直紧紧捏着袖口，知他是在忍耐着脾气，干脆让无奇另拿了杯茶给他喝。
越少知未动，只看了眼倒满茶的杯子，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
“可能是在藏书阁时，你同我说起你小时候的事吧？”
又或者是大家都在同她说，越少知对她有情。
总之，当她开始乱吃药，她就决定赌一把。
结果是，她赌对了。
越少知这局最错误的不是杀了章驰，而是没有杀她宋瑛。
所以，宋瑛真的不明白越少知的心思吗？
她明白。
只是在一起两年，再加上越少知对宋婼儿的态度，让宋瑛十分的清醒。
至于越少知他自己呢？
也许越少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对宋瑛究竟是个什么心思。
该走了。
走前，宋瑛又说道：“看在王爷您没有对我痛下杀手的份上，再同您说一件事吧。此次北朔领兵的六皇子是尚公主的儿子，您应该知道吧？”
越少知似乎预感她将要说什么，静声细听。
“北朔此次侵犯大胤的另一个目的，自然是因为您。”
“当年，应该被送往北朔和亲的人是长公主，与驸马成亲的人是尚公主，可最后却是尚公主和亲。作为当事者的您，应该最清楚这当中发生了什么。”
从宋瑛的口中听到陈年旧事，越少知已不足为奇，他淡然问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您忘了吗？我的祖父宋云山是盛帝太傅，对于宫中的那些个事，他自然也看得清楚。宋家既然想要与皇家联姻，这些事自然也要告诉每个即将嫁入皇室的子女。哦，我妹妹除外。”
“呵呵呵。”越少知不得不拜服，“果然最应该除去的是宋家。”
宋瑛很认同他这话，“的确该除掉。”
越少知想起，她想逃离宋瑛，“宋家，你父亲他这人……”
宋瑛打断他的话，“宋家的事，自然由宋家人来解决。王爷，您该启程了。”
是呀，她是有那个能力的。
“既然你好心，那我也告诉你一件事吧，小心越少宁。”说完，越少知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山丘下浩浩荡荡前行的军队，无奇问宋瑛，“他说的是真的？越少宁不是他最信任的弟弟吗？他是不是在挑拨我们，转移注意力，等我们和越少宁斗个你死我活，来个回马枪？”
宋瑛：“权利面前，哪有什么兄弟姊妹？更何况还是在皇家。回去吧。”
无奇提着篮子，跟在她身后说道：“你们就这么让越少知领着兵去北关，就不怕他和章俞和解，打赢了仗，然后再反扑你们？”
宋瑛放慢脚步，“章驰死了，不论越少知用何种借口，章俞都不会相信，可越少知毕竟还留有自己的势力。章俞也不会轻举妄动，所以这场仗他们会打得很辛苦。”
无奇：“不团结，的确容易散。”
他忽然又担心道：“可如果他们真的抵御不了北朔与越，大胤也危险了啊。而且你公爹现在还被西月拖着，你那两个小叔也在万临，总不能就只靠你家霍臻一人吧？哎呀！完了！完了！哥哥还是先带你走吧。”
宋瑛笑道：“哥哥对我真好，不过哥哥不用担心。这场局，可不仅仅是针对越少知与章家。”
无奇惊讶，“直说吧，哥哥脑子不好使，另一个受害人是谁？”
“你都说你脑子不好使了，说了你也不懂。”
无奇……
阿瑛坏坏，他要上告到小陛下那里！
此时，后宫。
“皇叔已经出征了。”
宋泠微微福身，“恭喜陛下，解了燃眉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