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匆匆赶来的越修辕,宋泠暗讽道,“陛下还真是关心堂姐。”
“陛下是来关心令妃娘娘的。”
越修辕先是看向宋泠,“朕听说郡主在这里,所以来看看。”
宋泠姿态委婉,“难得堂姐进宫,便请了她来,还望陛下恕罪。”
宋瑛也道:“说些体己话。这不,娘娘念着我还要回去看孩子,便不舍地亲自相送。”
越修辕点点头,对宋泠道:“你且回去吧,朕来替你送。”
宋泠笑着瞧了眼宋瑛,福身而拜:“是,臣妾告退。”
“阿瑛姐姐我们走这边。”
“陛下先请。”
越修辕弃了御辇与宋瑛并排而行。
“令妃没有为难阿瑛姐姐吧?”
“陛下怎会如此想?我与她是姐妹。”
越修辕抿了抿唇,“朕知道的,令妃不喜阿瑛姐姐,朕也不喜欢她,可是皇姑举荐了她,皇叔也让朕册封她,朕只能照做……”
他讨厌这些人,厌恶他们。
“阿瑛姐姐,你为何不杀了温峻?他那么坏,那么可恶……”
宋瑛瞧出小陛下对温峻存了杀心,说道:“死对于温峻是一种解脱,还是让他活受罪吧。”
越修辕想了想,听话地应道:“也对。”
但他不会让温峻好过,还有皇叔他们……
快出宫门了,越修辕问道:“阿瑛姐姐,西月那边何时可以……?”
宋瑛看着他,“陛下安排的,自然由陛下来做决定。”
越修辕:“朕想听听阿瑛姐姐的建议。”
宋瑛略微想了下,“既陛下想听,那常音建议再等几日吧。”
“恩,朕听阿瑛姐姐的。”
*
夜里,霍臻回来,见知乐不在屋里,问道:“小瑛去哪儿了?”
宋瑛为他宽衣,“我让冬婶儿带她回自己屋里睡去了。热水都备好了,咱们一起洗吧。”
霍臻眸子亮了亮,“好。”
夜深微雪,却不及室内春意漾漾。
稍静。
“你今日怎么了?”霍臻起身看着宋瑛,从开始到现在,她太过热烈了,但又不似之前的热烈。
之前她都是大胆磊落的,而今却有了几分含蓄?或者该说乞求?
霍臻直觉她心里有事。
宋瑛微叹,脚往霍臻腿上蹭去,“有那么明显吗?”
“呃……”霍臻将她按住,“有。出什么事了?”
宋瑛怕冷,往他身上又贴又挤,好似要把自己全陷进他身体里。
“要是我变了,你会不会讨厌我?”
“变什么?变心?!”
宋瑛乐了,“是呀,变心了,不要你咯。”
霍臻不恼,对她说道:“变呗,但是我告诉你,这夫位我不会让。”
“为什么呀?”
“你这好色的性子根本就定不下心,哪日腻了那人,又想起我了,要回来也有地方住。”
宋瑛笑出了眼泪花,“你总这样,我要真的变坏了。”
霍臻嘿嘿笑道,“谁坏还不一定呢。”
“哎呀……将军果真坏……”
*
越少知的病情加重了,越修辕以担心皇叔身体和战事为由,命越少宁即刻前往探望并督军。
朝中上下又起了暗涌,宁王要是也离京,这掌权怕是真的得回小皇帝手中了。
有人头铁,出声劝阻,却被李稳、霍燃等人质疑。
越少宁见此,只能上前领旨出行。
听闻此消息的莲太嫔,去求见了小皇帝。
只想在儿子离开前,再见见他。
母子相见,莲太嫔道:“你作何想?”
越少宁笑了笑,“我只是臣,做臣子的自然要听君的话。”
莲太嫔叹气,“可需母妃做些什么?”
“无需。”
宋泠得知后,只轻轻说了句,“这一去就看命了。”
*
越少宁到达北关,自然先见了越少知。
“九哥。”
屋里弥漫着不知名的药味和香味,甚至还夹杂了淡淡血味。
越少宁皱着眉轻捂口鼻,看向重重纱幔里的身影。
“来了。”声如暗鸦,一只干枯的手从里伸了出来。
越少宁心带疑惑,他真的被反噬成这样了?
“咳咳咳咳咳……”
好似要将肺咳出来般,于梁赶紧上前,掀开纱幔,恰好挡住了越少知胸腹以上。
“王爷。”
隔着于梁,越少宁只看到发枯灰白的长发与那白色寝衣下微凹的肚腹。
“九哥你还好吗?”
“额咳咳,恩,无事……”
有气无力的,像随时断气。
越少宁站在原地朝屋外看了眼,“雪蓉呢?她可有办法?”
喝完药,于梁将纱幔重新放下,床上的身影说道:“我杀了章驰,她没加害我都不错了。”
越少宁叹气,“九哥,你不该冲动的。”
“……你来做什么?”
“小陛下让我来探望你,顺便督军。”
“去见见章俞吧。”
“是。”
从屋里出来,越少宁询问于梁,“九哥的身体没办法好起来了吗?”
于梁因着时刻照应越少知,略显疲惫与消瘦,“只能拖一时是一时。”
越少宁无奈叹气,“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于梁眼底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倒是有。”
“哦?是什么?”
于梁:“替王爷看好章俞。”
越少宁道:“自然的。章国公始终对九哥存着恨意,定要好好护住九哥才是,我会加派人手看护。”
“谢宁王殿下。”
越少宁拍拍他的肩,“你也辛苦了。我母妃托我送了些东西过来,过会儿我便命人送来。”
于梁低下头再次拜谢,声音哽咽。
“诶,别谢了。”越少宁朝屋里看了眼,“只望九哥能度过这个难关。”
于梁……
*
夜深,侍女端着热水盆走了进来。
她跪在地上,趁着于梁掀开帘子的时候,偷偷瞄了眼床上的人,当即吓得不敢再看。
随后退出房间去找了越少宁。
“如何?”
侍女回道:“王爷他……面容枯朽,药石罔顾……”
越少宁:“退下吧。”
“是。”
又过了两日,当越少宁看着于梁端着血水出来,忙用袖子遮掩口鼻进入室内。
药味和香味已经没有办法再掩盖血味了。
母蛊的反噬竟这般骇人吗?
“九哥?”
床上无人回应。
越少宁靠近,试探着去掀开帘子。
只见越少知面色拉簧,如那侍女所说面容枯朽,瘦骨嶙峋,无半点生气。
“九哥?”
越少宁忍着恶心的气味,伸手去探了探他的鼻息。
突然,越少知睁开眼,双手掐住越少宁的脖子。
而刚才离开的于梁也不知何时返回来,从后背将越少宁劈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