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对她的喊叫充耳不闻,只管着尽心尽力的砸,一气地砸完了,又呼啦啦的出去,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骑着马奔远了。
原本好好的一个铺子现在被砸得面目全非,大桶大桶的冰被人倒在了地上,在烈日的烤灼下很快化为一滩清水。
宋清阮抬眼看原本清水沾了地上的灰化为浑水,咕噜噜地四下蔓延开,浑水一路打湿了这一片干爽的地面,流到了她眼前。
宋清阮不动声色地往后撤了两步,躲开那片污水,听见宁枝爽快的声音:
“夫人,这是那小娼妇开的铺子?!”
“怨不得她被砸,前前后后抢了这么多人家的银子,人家不来记恨她才是假的呢!”
宋清阮侧头看了她一眼,又脸色淡淡地转过头来:
“不干咱们的事,且回府吧。”
宁枝意犹未尽地点头:“只是可惜这冰了。”
宋清阮没再说什么,被一众小厮簇拥着上了马车,风风光光地往回走,车夫高声喊道:
“劳烦大爷们让让,马车要走喽~”
畅快的声音落进叶罗懿耳中,她眼皮一跳,猛地转头去看已经走远的马车。
是侯府的马车!
是送宋清阮!!
又是宋清阮这个贱人!
叶罗懿抓着被脏水打湿的裙角,满心满眼的怨恨,气得浑身发抖。
"贱人,我做我的买卖,怎么惹着你了?!"
眼前的视线瞬间被方才被吓得躲起来的人群挡住,一群人哗啦啦流水从四方各个角落似窜出来挡住她的视线,紧着往隔壁那铺子前凑,跟在后面挤不进去的就伸着头往她这边投来幸灾乐祸的目光:
“这是谁家的铺子如此惨?还没等开张的就被人砸了个粉碎。”
“谁道是谁家的?我还想着去买来尝尝呢,这下好了,你敢去买?”
“不敢不敢,买了再惹上事可就不好了,先尝尝这家铺子的,听闻是宋国公府家的宋少爷开的,这冰皮就是宋国公研究出来的呢,这老头儿还怪会吃呢哈哈。”
纷纷议论声中,有人抻着头扯着嗓子喊道:“我可是给了三个铜板的,你们别忘了我的!!”
叶罗懿脸色阴沉地看着眼前被砸得稀烂的铺子,耳边不断传来旁边冰铺的火热的叫卖声,气得握紧了拳,狠狠锤了下地面。
那人又转过头来调侃她:“姑娘,你这是何苦呢,人家宋国公府上的铺子刚开没几日,你就紧赶着要开个一模一样的,这不是自找的麻烦?”
叶罗懿脸色阴沉,咬着牙问道:“你说,这是宋国公府开的冰铺?”
叶罗懿脑中一闪,突地愣住:“她怎么会制冰的?”
“哎,话也不能说死了,我瞧着来砸你铺子的人也不像是认得人家的铺子一样,保不齐是你的仇家?罢了罢了,还是快些起来另换个地方开吧。”
叶罗懿死死盯着他:“滚开!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教我做事了!”
她脸色沉沉的,厌恶地看了眼那些人:“不准你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谁跟你说宋国公府上的人在这里,我就得换地方的?”
“你们这些人听风是风听雨是雨,这辈子也就吃得起三个破铜板的冰皮了。”
她一骂就是一群人,惹得众人脸色皆是一沉:
“我看你这是活该叫人砸了铺子,若是换做是我,连你一起砸了你信不信?!”
“啐,有本事你别出来做买卖啊……”
一人特端了一碗才做好的冰皮走到她眼前,大口吃了一勺,道:
“这宋国公府的冰皮做得还真好吃。”
叶罗懿握紧拳,气得嘴唇都在发抖,今天这个奇耻大辱是宋清阮给的,是宋清阮在逼她!
她分明已经老老实实的做买卖了,已经不打算找她的事了,是宋清阮逼她动手的!
叶罗懿黑着脸,下定了决心,步履沉沉地走进被砸烂的铺子里,找了块空地坐下。
她要用这三次能逆风翻盘的机会,一举杀了宋清阮,她要夺走宋清阮的一切!
叶罗懿毅然决然地闭上眼睛,轻声道:
“我要动用第二次夺取的机会,查一查宋清阮所有的——”
“金手指。”
一道蓝色的光出现在她眼前缓缓展开成一条屏幕,上面走马灯般闪烁着宋清阮生平所有的经历,从她下生幼时到逐步学会走路跑跳再到她下嫁给江骁,直至今日暂停。
不知过了多久,蓝光才逐渐消失,眼前重回一片黑暗,叶罗懿缓缓睁开眼:
“好啊,好,原来是这样的宋清阮!是你逼我的!”
第一次用夺取机会的时候,是她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她要找一个能傍身办法活下去,不得已动用了这个机会查到了江骁。
一个不爱自己妻子的男人,且出自名门世家,是她当下最好的选择。
所以她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死人堆里把江骁救活,救活江骁的同时,她就和江骁绑定在一起了。
如果她最后无法取代宋清阮成为主母,那么她就会被系统抛弃,彻底沦为一个普通人。
她是为了活下去才会对别人出手的,才会插足别人的家庭,并非出于她本意。
如果可以,她原本能善良温柔地养着宋清阮,绝对不会叫她感觉到半分痛苦,叫她体面的老去的,只是现在,她恨不得活剥了宋清阮的皮!
这依旧不是她的本意!都是宋清阮逼她的!
这个世界的规则本来就是弱肉强食,怪就只能怪宋清阮无能,守不住主母的位子,打不过拥有系统的她。
叶罗懿抬手,一枚镂雕花卉通体乳白的玉佩出现在她手上。
叶罗懿狞笑着:“玉佩是吧。”
“我也有。”
“宋清阮,你现在可以去、死、了!”
叶罗懿将玉佩戴在脖间,头也不回地往桐花巷去,种满了桐花树的巷子格外清亮,却也招来了不少蝉。
一阵更为嘹亮的蝉鸣声响起,大有一种鼓破天的架势,直至天边蓝云渐淡下的武定侯府那处,嘹亮的蝉鸣声才小了下来,随之而来的,是马车车轮滚动的声响。
宋清阮从窗牖处收回眼,淡然的坐在马车里,听着江老夫人在外面焦急地叫她,心中不住的冷笑。
上次她从娘家回来时,候府前一个人都没有,这次从娘家回来,江老夫人特意叫江清宴和江枕两人,还带了十几个丫鬟婆子跟着在外面候着。
这可真是……
方到求人时才知道献殷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