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他该死!要不是他抢了我的一切,我怎么可能烧死他!都是他自找的!”
江枕喊得几乎破音:“你凭什么打我,我恨死你们了,我恨死你了!!!你才不是我娘,你恶毒死了,,你才不是我娘!!!”
“你没资格打我,你这个毒妇!是你害死了我爹,是你,要不是你,江清宴怎么可能进得了侯府!!我要去杀了你,我……”
“我怎么就没连着你一起烧死!!!”
看着眼前八岁的孩子双眼猩红满眼狠毒地看自己,宋清阮微微阖眼,甚是疲惫的道:“拖下去,莫要让我看见他。”
宋清阮不敢停歇,连忙奔向祠堂,还不等靠近了,脸上一阵火热的烧痛。
此时的祠堂活像是一颗巨大的火球,漫天大火将整个黑夜照亮,让人不能靠近一步,从她院子取来的那点水在这火球前显得无比微小,毫无作用。
宋清阮绝望地看着祠堂,火,已经烧进去了,突地,一根房梁承受不住火舌的舔舐轰隆一声砸了下去,瞬间,屋内的火焰蹭的一下从这房梁空缺之处蹿了出来,直冲云霄。
而祠堂内,听不见一句回声。
“清宴!!!”宋清阮叫道:“江清宴!!”
眼下最让宋清阮绝望的,是江清宴假死一事,她吃不准江清宴到底是逃出去了,还是……
她不敢想。
宋清阮撕心裂肺地喊着,喉咙被她喊得生痛,“清宴,你可能听见我的声音!!”
是江清宴的声音太小还是这外面的杂音太乱,或是她的声音没进去?
宋清阮心乱如麻,胡思乱想,就是不敢相信江清宴就这样没了动静。
“窗子!”宋清阮的眼都红了,慌乱地去看身边的小厮:“窗子可开着?清宴可从里面出来了?”
小厮擦了把汗:“夫人,那窗子不知被谁从外面用铁封死了,清宴少爷根本不可能从那出来!”
宋清阮吼道:“用木头撞开!”
小厮又道:“这法子小的当下就试过了,咱们府上没这么长的木头,也拿了府上最长的木头试了,只是一举起来就不够长了,咱们人根本近不了那窗子,若是从外头借木头,眼下这时辰也……”
宋清阮心急如焚,连小厮的话还没听清就被屋内传来的一声巨响吓白了脸。
“清宴!!!”宋清阮有些着急,“将门撞开,取水,将我院中的水都取来!!”
身后响起江老夫人绝望的哭喊:“我的祠堂啊!!!”
宋清阮皱眉,只觉得这道哭喊无比让人烦心,她回眸,瞧见赵妈妈搀扶着颤颤巍巍的江老夫人在她身后站着。
江老夫人哭得没了音,道:“是不是江清宴,是不是江清宴放火烧了祠堂,武定侯的牌位还在里头呢,这日子还如何过啊!!”
宋清阮转身,冷眼看着他:“是您的好重孙,江枕放火烧的祠堂。”
江老夫人哭的直捶胸口,哭道:“是你!你这个毒妇,为了和离放火烧祠堂,是你,都这个时候了还想栽赃陷害枕儿,枕儿才这么小,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吗?”
胡搅蛮缠,倚老卖老。
宋清阮真真是看够了江老夫人这幅嘴脸,冷声道:“我若是为了和离火烧祠堂,大可当着你的面直接烧,也免得你来回推诿栽赃陷害人。”
“是不是得,整个侯府的人都看见了,江枕没什么好狡辩的。”
她冷声道:“把老夫人带下去,莫要在这里碍事,耽误救水。”
江老夫人横了心,死活不肯走:“我看谁敢动我!”
江老夫人道:“你这个毒妇,我告诉你,就是这样我也不可能答应和离!你便是死,也要死在侯府!你……”
“你生是侯府的人,死是侯府的鬼!”
宋清阮道:“您可得好好活着,看着我和离的那天,看看侯府是什么光景。”
抬眼,宋清阮瞧见宋时蔚匆匆赶来,一见到自家哥哥,宋清阮心中顿时有底了,小声道:“哥哥,这会子从宋国公府或别的地方,能找来长柱子吗?”
眼下是旱灾,她院中的水是从别的地方独独运过来的,侯府的井里,现在怕是掉个人下去都不是淹死的。
火势这么大,唯一的法子就是用柱子将门撞开。
宋时蔚眉头紧皱,伸手将她拉到一边,道:“柱子好说,只是,郁斬那头,眼下突地接应不上了,这尸身……”
宋清阮新忙意急,“先将人救出来再说别的!”
宋时蔚点点头:“好,我现下带着去寻。”
祠堂已经被烧得透透的,时不时迸发出两声爆破声,看得宋清阮胆战心惊。
祠堂内,江清宴蹲在安置牌位的桌子下,双手拿着武定侯的牌位顶在头顶,有些虚弱的舔了舔干枯裂皮的嘴唇。
窗户已经不中用了,江枕下了死手,也怪他疏忽了这一点,这四周的木墙和那窗子都被烧得火热,碰都碰不得一下。
唯独他脚下这块地还能藏藏身,而这桌子上,正正接住了适才从屋顶上被烧断掉下来的房梁。
江清宴眼前已经有些模糊,胳膊上传来一阵阵刺骨的痛意,他嘶抽着倒气,侧眼看向胳膊上被那房梁砸出来的伤口。
适才,他若是站地再偏一点,那被砸中的就不是他的胳膊,而是他的头。
胡乱思索间,江清宴只觉得腿有些麻,不知不觉的,软塌塌地躺在了地上,眼前开始一阵阵的发黑,偶然间,能听见宋清阮的几声呼喊。
江清宴心想,自己怎能疏忽到这种地步?
实在把江枕看得太轻了。
又想,委实对不住母亲,害得母亲跟着担惊受怕,白白浪费这场计谋。
还想,自己不能尽孝了……
又是哐当一声,眼前又落下一根房梁,上面的火星四溅蹦到他脸上,他却没感觉到痛,只是有些麻麻的。
“清宴!!”这回,江清宴总算是听见宋清阮的喊叫。
“娘……”他迷迷糊糊地回:“没病,没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