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 糙汉文：西北狼崽的京城少爷
闫书宽大的手掌轻轻拍了一下小男孩的脑袋，“行了，屁大点的小孩还知道麻烦呢？”
说完这话，他也不磨蹭，转头就进屋，身体擦过秦肆酒的时候留下一股西瓜淡淡的甜味。
秦肆酒舔了一下干涩的嘴唇。
他站在原地没动。
对面小男孩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偷偷看他，但秦肆酒看过去的时候他又连忙移开视线。
秦肆酒笑了一下，“小朋友，怎么总是偷看我啊？”
小男孩急得连忙摆手，半天没憋出来一个字。
“我...我....”
秦肆酒耐心地等着。
他刚刚在听小男孩说话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他可能身体某方面有一点缺陷。
“我觉得大哥哥，长，长得好！看！”
闫书从屋里出来恰好听见了这句话，说道：“小小年纪就这么有眼光？”
他对着秦肆酒抬抬下巴，“这位哥哥是从你喜欢的大北京来的。”
小石头眨眨眼，眼里亮晶晶的，“啊！故事书！”
“对。”闫书回道。
他回头利索地锁了院子的门，随后三人一块朝着路口走去。
闫书看出了秦肆酒的疑惑，解释道：“以前我给小石头淘过一本故事书，里面夹了张地图，他只记住了上面画着星星的城市。”
秦肆酒了然地点点头。
“挺巧。”
闫书多看了他一眼，“是挺巧。”
他不嫌脏，把肥料袋子扛在肩上，三人脚步都不重，这个晚上的土路竟然没起灰。
走了一会，闫书忽然停住了。
他拉长音‘嘶’了一声，“不对啊，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随便逛逛。”秦肆酒早就给自己找好理由了。
闫书微不可察地看了一眼前面晃头晃脑的小石头，声音忽然小了一些，也更低沉，“那可不是你该逛的地方。”
秦肆酒一开始还不明白，闫书为什么会用这种语气说出这句话。
十五分钟之后，他明白了。
这里似乎是一个垃圾场，各式各样的废品被人为地堆放在角落，不算整齐却也勉强能下的去脚。
垃圾堆里面有苍蝇嗡嗡嗡的声音，以及其他窸窸窣窣不知道由什么虫子搞出来的动静。
秦肆酒的鼻腔中萦绕着一股令人难以呼吸的味道，像是一块肥肉被太阳烘烤了三天三夜的恶臭。
从小养尊处优的身体从没接触过这种刺激性的味道。
秦肆酒感觉自己的胃部一阵痉挛，有些反胃。
不过被他生生忍住了。
闫书注意到了秦肆酒的异样，转头时神色不明，“你在这站着等我就行。”
秦肆酒摇摇头。
“不行，你就在这站着。”闫书声音平淡。
小石头抬头傻傻地看着俩人，忽然把自己脏兮兮的小手蹭了蹭，紧接着拉住了秦肆酒的手，作势想要带人往里走。
“漂！亮哥哥！看大！北！京！”
突如其来的触感让秦肆酒一愣，却也没甩开。
小石头再次重复：“漂！亮哥哥！看大！北！京！”
秦肆酒弯了弯腰，对着他笑了一下，问道：“你的意思是带我进屋看大北京？”
“嗯！”
“好，走吧。”秦肆酒揉了揉小石头的脑袋。
他直起腰身，回头看着闫书说道：“小石头邀请我进去的。”
言下之意，就算你不让也不行。
闫书的表情依旧意味不明，“有你后悔的。 ”
说完，三人继续抬脚往里走，像是携手走进垃圾堆，有一种悲凉的感觉。
路过如同小山高的垃圾堆，是一间低矮的土房。
里面漆黑一片，怪不得秦肆酒没看见。
屋里传来咳嗽的声音，紧接着有人开了口。
该怎么去形容这道声音呢？
秦肆酒只觉得自己走过这几辈子，第一次听见如同腐朽难再逢春的枯木一般带着绝望死感的声音。
是的。
死感。
“尕（ga）娃？是尕娃回家了吗？”
小石头听见这道声音便拉着秦肆酒往前跑，边跑边开心地喊道：“奶奶！”
“哎！”奶奶的声音里攀爬上一丝丝笑意，却怎么都掩盖不住咳嗽。
秦肆酒总觉得这声音不对。
太清晰了。
就像是中间没有任何阻拦一般。
等他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终于看清了房子的全貌。
没有门，没有窗，怪不得会觉得屋子里的声音这么清晰。
这里的三面都是土盖起来的，后面则是明晃晃地敞着，无论风吹还是雨淋都没有任何遮挡。
秦肆酒不知道现在自己脸上的表情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总之不会太好看。
闫书打断了他的思绪，轻轻开口道：“奶奶。”
奶奶愣了一下，“是小书吗？”
“是我。”他的声音很温柔很温柔，像天上的云彩和地上的棉花。
闫书快走了几步，伸手在一边的墙上摸索，‘啪嗒’按了一下，屋里顿时亮堂了一些。
秦肆酒看向灯光来源处。
这是一盏可以换电池的灯，被人钉在了墙上。
他的视线缓慢地往旁边移。
屋子里的情况没比外面好多少。
一张老旧的双人床，上面有点脏，却能看出是洗过的。
旁边的地上放着一盘落了灰，边边已经发硬发黄的饺子，旁边还有一盘烂了的香蕉，香蕉边上是杯水。
小石头一进来就扑到了床底下。
老人挣扎着想要起身，“小书啊，小石头又去麻烦你了。”
闫书扶着她的身子，缓慢地说道：“不麻烦。”
老人又想说什么，张口却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秦肆酒快步走进屋，将水杯递过去。
刚刚他一直都是背对着老人的，现在他才看清，老人的眼睛似乎...看不见。
她的眼睛深深地凹陷进皮肉，眼皮耷拉着几乎要遮盖住后面的眼球，眼球像是黄色磨砂的玻璃珠。
闫书接过水杯，递到老人嘴边，“喝点。”
他的动作熟练像是做过许多次了一般。
“生病了怎么不让小石头来找我？”
老人笑了一下，很慈祥也很温暖，“这些年已经麻烦你够多了。”
正在这时，小石头终于从床底下爬了出来。
他的小手里举着一本破破烂烂的书，“漂亮哥！哥！大...京！”
他跑到秦肆酒身边，将书递过去，献宝似的。
老人愣了一下，“小书带了朋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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