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有护士认出了周穗,跟许慧怡介绍说:“这位确实是向慧的心理咨询师,她每个月都会来一两次,医院的管理系统上也是有他的。”许慧怡犹豫了片刻,很快又拒绝了周穗的要求。
她这么做完全是出于对周穗人身安全的考虑:
“向阿姨现在失去理智了,非常危险,根本无法接受咨询,她连对话都做不到,我们现在要先把她的情绪稳定下来。”
眼见道理说不通,周穗只好拿出自己在管理系统的内部账号给她看。
她是这间疗养院的大股东,权限已经开到了最高的总裁级别,跟院长是同级的,许慧怡大概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高级别的权限图,金灿灿的。
“这下可以了吗?”
“可以...吧。”
许慧怡主动侧过身,给她让了一条路。
周穗也没管被拦在外面的段向屿,径直往病房里跑。
身前的三位保安正拿着警棍靠近角落,逐渐缩小包围圈。
被堵得已经无路可退的向慧手里握着一根树叶干来回晃动着,眼睛不停地在三个人身上来回扫,像是一个被困在陷阱里的小鹿,努力跟猎人做最后的抵抗。
有一位保安拿着电棍正要向前,电棍发出刺啦刺啦的电流声,向慧吓得手都在颤抖,眼神惊恐,嗓子里发出低沉的咿呀咿呀的声音。
“住手!”
周穗制止住保安,跻身向前,抓住保安的电棍往后一扯,那根电棍没有落到向慧身上。
向慧抓住反击的时机,用输液杆冲着周穗的小腹用力一捅,快速收回来后又捅了一下,周穗哪受得了这个力度,捂着肚子倒在地上。
“你个疯子!胆子不小还敢伤人,看我不收拾你!”
刚才那个保安又要再次向前攻击,被周穗低声吼住:
“住手!扶我起来!”
保安愣住,果然乖乖听话地把她扶起来。
向慧紧紧抓着手中的输液杆,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四个人。
周穗稍稍缓过来疼痛,直身向前,轻轻地,一步一步靠近向慧,望向她的眼睛,柔声说:
“向慧阿姨,我是穗穗,小屿的女朋友,你好好看看我。”
向慧眯起眼来定睛看她,神志渐渐找回来,眼里的光也逐渐变得柔和。轻声问,似乎是难以置信:
“你是,穗穗?”
“我是穗穗,我们两个之间有一个小秘密,是小屿在日记本里写的,你偷看他的日记发现的,还记得是什么吗?”
周穗吸引到向慧的注意力后,抓住输液杆的一端,逐步靠近她,直至握上她的手。
微微冰凉的触感让向慧有了一丝防备,她尝试着向外推周穗,但是周穗始终稳稳的一动不动,也并不伤害她。
“穗穗扎高马尾的样子很好看,”
向慧抬起手来,轻轻抚摸周穗的高马尾,喃喃地说:
“小屿写在日记里的话,他说,穗穗扎高马尾的样子很好看。”
“对,你看我特地扎了高马尾。就是等段向屿放学回来能看到。”周穗顺着她的话说。
向慧的神志渐渐找回来,终于认出周穗,她双手捧着周穗的脸,眼泪簌簌落下,激动地点头说:
“穗穗,真的是你!快快到阿姨身后来,阿姨保护你,这里有好多坏人!”
向慧抓住周穗的手腕,使劲将她挡在身后,像是一只护住自己幼崽的小鹿妈妈一样。
她还是把面前的这些人当做敌人,只是允许周穗进入他的阵营而已。
“向慧阿姨,你别怕,这些人都是来保护你的,我也是来保护你的。”
周穗还在竭力地安抚他,可是并没有用,向慧似乎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言语混乱地说:
“不,他们是坏人,他们是要来暗杀我的!我亲眼看到他们拿着刀进来,他们不光要杀我,还要杀我的儿子,还有杀我家老段,老段是警察,老段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向慧越说越激动,情绪失控之时,抓着周穗的肩膀使劲摇晃,像是要把他摇散架似的。
周穗尽管个子很高,比向慧高出一大截,可是体力上根本无与他抗衡。
只是周穗并不反抗,任由他捏圆搓扁,向慧发现完后情绪也逐渐稳定下来。
“向慧阿姨,我也会保护你的。”
“你保护不了我,老段也保护不了我,他们很快就会找到我的,他们已经来找我了。”
向慧主动放下手中的输液杆,那几名保安一时间围上,想要控制住向慧。
她本来情绪已经安定下来,被这些比保安搞得又有些激动。
周穗顿时就火了,挡在向慧身前,冲着那几位保安瞪眼说:
“都他妈往前凑什么?还嫌事不够乱吗?”
保安被她一吼也愣住了。
这回反倒是向慧安慰她,神智已经找回来的向慧,似乎并不理解刚才发生了什么。
她轻轻拍着周穗的手,缓缓地安慰她说:
“穗穗,你妈妈当年可是把你当做淑女来教的,不可以说脏话,她如果听见你这样粗鲁。会很伤心的,知道吗?”
周穗有些哭笑不得,只能顺着她的话点头说:“我记住了,以后尽量不让我妈妈伤心。
“阿姨知道你是最乖的孩子,”
向慧伸手理一下周穗的高马尾,一转头,看到被扔到地上的输液杆,一脸疑惑地问:
“咦?是谁把医疗器械这样随意扔在地上?既不卫生还容易伤到人,这要好好的批评一下。”
向慧主动抱着输液杆走进病房内,还拉着周穗的手,一如往常。
VIP病区门口的封锁解开,医生过来给向慧重新扎针输药,她很配合地说谢谢医生,辛苦了。
药物作用下,向慧很快陷入沉睡,迷迷糊糊间还在皱着眉头,像是思索什么很大的难题。
安顿好向慧后,她推开门,正好和等在门口远远看着的段向屿迎面撞上。
段向屿伸手盖在她的小腹上,还是当着其他人的面儿,周穗有些不好意思,想推开他的手。
但是段向屿纹丝不动,满眼怜惜地看着她:
“疼吗?”
“皮糙肉厚,有什么可疼的?”周穗笑着去牵他的手。
段向屿轻轻舒一口气,沉声说:
“对不起。”
周穗看他这副呆呆的样子只觉得好笑,反问他:
“你对不起我什么了?”
“旅行的事,还有刚才我妈弄伤你的事,对不起。”段向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