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冬季的缘故,地坛里的人稀少,夏沫与绘梨衣来到这里漫步,看古树落叶,天气肃杀。
夏沫在京城住过一段时间,倒是第一次来地坛,其实故宫她都懒得去,可能龙龙也是一种冬眠生物吧?
绘梨衣打量着地坛的一切,青瓦朱墙,透着一股暮气,毕竟是一年到头,要是盛夏还能望见翠色的松柏。
“绘梨衣为什么想来地坛呢?”夏沫将绘梨衣的小手塞在她外套的口袋里,用自己的手捂着,开口问了句。
“好奇。”
“好奇?”
“因为世界没有圣斗士与奥特曼,也没有魔卡少女小樱和假面骑士。”绘梨衣认真的说。
夏沫不太理解绘梨衣的脑回路,好在绘梨衣掏出欧尼酱买给她的手机,一指禅在屏幕上打字,很快一篇文章出现。
果然是《我与地坛》。
“古文老师送给我的一本书,”绘梨衣扭头看着夏沫的眼睛,暗红色的眼眸却透露着神采与光,“绘梨衣拜读了这本书,写得很好!”
绘梨衣用有些生涩的中文念诵道。
“我常以为是丑女造就了美人,”
“我常以为是愚氓举出了智者,”
“我常以为是懦夫衬照了英雄,”
“我常以为是众生度化了佛祖。”
有一只绘梨衣说过,世界很温柔,但不喜欢她。
绘梨衣之所以闭口不言当小哑巴,也是怕言出法随伤害到身边的人。
小怪兽有自己是小怪兽的自知,因而小怪兽很郁闷,也很自卑,她觉得自己不是正常人。
夏沫接受了绘梨衣,用她的血令绘梨衣拥有正常的生活,可女孩心里有几分芥蒂,为她曾是小怪兽而失落。
但绘梨衣读到了这段话,令她茅塞顿开,心生一种感动,她被作者笔下的文字治愈。
幸福的人都是相似的,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绘梨衣以为只有她是一个异类,原来世界上也有许多人处于悲伤难过乃至绝望的处境。
这些人映照着健康幸福者的光辉,绘梨衣学会接受她的身份,与自己和解,这是绘梨衣成为一名适应这个时代的普通女孩的重要一步。
当夏沫问绘梨衣有什么想去的地方,绘梨衣会答地坛,她很好奇作家常来的地坛有何神性,绘梨衣读出了一种难言以喻的感受,她粗浅的定义为神性,日本人很喜欢将一些东西认为是神明大人的恩赐。
其实那是对生命的思考以及对苦难的和解。
“夏沫姐姐,你喜欢绘梨衣吗?”绘梨衣扭头问,脸上挂着温暖的笑容。
不知是不是错觉,夏沫从绘梨衣的神情中察觉出一丝…狡黠。
这不可能的,绘梨衣不是一个天然呆吗?天真无邪乖巧可爱才是夏沫印象里的绘梨衣。
“当然喜欢了,”夏沫笑着说。
“我也喜欢夏沫姐姐。”绘梨衣一字一句的说,一直在看着夏沫的眼睛。
之后,夏沫和绘梨衣逛了一遍地坛用散步暖和身子,尽管龙躯不怕寒冷,待太阳快要下山时,两人并排坐在长椅上神游天外,一块发呆,什么也不做,感受这份宁静。
有小孩子来这里踢球,独自练习用脚颠球,他的影子斜斜地照在古墙上,身影变得高大起来,像是成年人。“绘梨衣对未来很期待哦。”绘梨衣突然小声说。
“嗯?”
绘梨衣不答,只是斜着身子将脑袋靠在夏沫姐姐的肩膀上。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绘梨衣系统的学习,科学的认识世界后,她已经不再是那个会被一个拥抱而倾心的憨子了,聪明的绘梨衣明白了东升西落,理解了社会运转方式,自学了汉语、英语,绘梨衣懂得越多,对未来越来越期待,世界残酷而又精彩啊。
生命周期七日的少女不敢渴求太遥远的东西,眼里只有近在咫尺的小樱花,世界观扭曲的公主会将唐吉诃德认为是天底下最厉害的骑士,无所不能,战无不胜,实际上对方并不厉害,还有点滑稽。
现在身体健康作息规律体检能拿满分的黑道千金想要尝试很多很多的东西,但那些愿望清单里一定会有一个人的名字与身影。
正是懂得了常识,才会清楚自己的感情并不“正常”,才会明白那条路是如何的披荆斩棘困难重重不止世俗的不认可,也有劲敌的挑战。
但绘梨衣已经从某种绝望中走了出来,又怎么会惧怕挑战呢?哪怕再次做一个不正常的小怪兽。
会吃人的小怪兽。
于是,绘梨衣宣言。
“一辈子,夏沫姐姐要做绘梨衣一辈子的姐姐哦。”绘梨衣忽然扭头趴在夏沫半边身子上,窃窃私语,像是在透露一个大秘密。
哇,你也是一辈子?
重力,夏沫感受到了不亚于忍忍的重力,但陪绘梨衣一辈子又能怎么了,谁让绘梨衣很可爱,而且绘梨衣的一辈子也不长,一百年罢了。
“好啊。”夏沫如是说,搂住绘梨衣盈盈一握的柳腰,一起看太阳下山。
夏沫很少承诺,一旦承诺必会遵从。在她看来,绘梨衣对她依赖很重,这没什么不好的,只要自己对得起绘梨衣的信任。
“嘎、嘎——”
枝丫上的乌鸦眼珠溜黑,注视长椅上的姐妹,似乎在思索什么,过了一会儿发出古怪的叫声,振翅远去。
夏沫抬头看了眼乌鸦在天空的影子,总觉得奇怪,却不是危险感知。
傍晚哈气回家,大耶老师恰恰做好一桌美食,四菜一汤,她一边解开围裙一边道“快去洗手吃饭吧。”
“嗯嗯。”夏沫点头。
她的厨艺要略好于夏弥,这不代表夏弥的厨艺差,炒出来的菜香色味俱全,在冬天里一桌暖呼呼的饭菜尤其勾人味蕾。
电视上正播放着一个很老的节目,叫经典传奇,专门讲一些神鬼怪谈之事,当然了最后证明是误会,这年头拍鬼片的结尾都要说是人为的装神弄鬼。
现在这期播的是地铁怪谈,说是在每个午夜里总是能在隧道里听到乌鸦的嘶叫声与不知名野兽的吼叫,地铁隧道怎么可能有野兽呢?
但是许多工作人员反应他们的确听到了,有关机构调查一番无果。
有人说这是建立地铁之初挖地~道~把许多人的坟给挖出来了,惹得这些“朋友”不高兴…
夏沫抬头看了眼夏弥,夏弥一脸无辜。
不存在党争,不存在修罗场,更倾向于绘梨衣的成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