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两,谁有铺号,我十五两全包了。”又是喧嚣的一日,待柜台打出‘今日售罄’的牌子后,场内突然传来了呼喝,顿时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甄二郎随着众人挤了过去,仔细听着人群里传来的谈话声。
“对,没错,十五两,现银交付,童叟无欺……要你管,俺愿意上当……卖不卖?你他娘的再讲一遍……快点,拿过来吧……十五两,给你……”
甄二郎实在力弱,挤不进去,甚至只能听到那位求购之人的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前边的人挤着向后退,不多时就看到几个壮汉乐呵呵的扬长而去。
甄二郎如同周围很多人一般,赶紧摸摸怀里,这才放心。太神奇了,一张铺号,竟然能够卖十五两了。他今日壮着胆子又排到了一个铺号,也就是讲,短短二日,他已经赚了十两银子。
脱离开人群,准备返回码头的船上过夜,然后明日把剩下的二十两银子全都买了铺号。不想刚刚走出药材市场的辕门,就看到路旁多了一家面摊,摸摸腹部,走了过去“掌柜,来碗面。”随意找了地方坐下。
摊主是一对父子,青年应了一声,赶紧为甄二郎擦擦面前的桌子,倒了碗水,讲了句客气话后,转身招呼其他客人了。
“顾老七,你啥时候又搬到这摆摊了?”随后进来几个人,有认识摊主的,吆喝一声“咋不在五里铺了?”
“俺们听人讲这人多,买卖兴隆。”正在煮面的老叟赔着笑脸回了一句。
“你个老东西,鬼精鬼精的。”那人嘿嘿嘿笑了起来“老规矩啊。”
顾老七应了一声。
看得出,面摊的一老一少人头很熟,之后连续几波人都和对方打了招呼。
“小二今年结婚?”有人问跑堂的青年“攒够银子了这是。”引来一阵哄笑。
“托崇东主的福……”顾小二嘴快回了一声。
“小二,端面。”顾老七立刻打断了对方的话。
众人这才晓得他们和崇恩庆还有关系,倒是不敢多讲了。可是面摊因为是刚刚设立的,只有板凳和桌子,连个围挡草棚都没有,更多远处的人根本没有听到。“这会不会有诈?”
“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有人立刻决绝道“俺如今就后悔胆子小了,若是刚刚一口气买十间,那反手就是五十两啊。”
甄二郎心中亦然。
“可俺听人讲,他们没有那么多铺子。”还是有人不放心。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甄二郎斜对过的食客自然也听到了几人议论“人家的规矩,现房原价,期房八折。懂不懂,就是修好之后卖一百两的铺子,如今就是因为还没修,卖八折。”
“说到底,还不是不够银子,用俺们的银子给他修铺子,再卖给俺们,好打算。”有人立刻窥破密辛“它这市场俺瞅了,铺子不算大,卖的还血贵。有这银子,大不了俺在周围买块地,自己盖几间房,也用不了多少银子。”
“呵呵。”另一边的人冷笑“买地?这方圆几里都让人家买了下来啦。你买的着?再着,晓不晓得廉台渡是谁家的?程家的,人家和崇东主可是老朋友。你讲这买卖有没有程家的股?你给人家捣乱,人家根本不搭理你,只要不让你的货船靠港,就能玩死你。”
刚刚豪气冲天的食客顿时偃旗息鼓。他旁边的食客似乎是为了找面子“俺花银子从县里找人不就得了。县里……”
“闭嘴吧。”立刻有人打断对方的话“晓得程家的程老爷不,正儿八经的举人老爷,俺们文曲星郑解元的好朋友。”
此话一出,周围竖着耳朵偷听的人顿时有了决定,明个儿一定要投进去。
“进去了。”郑直笑着又拿起一支投箭递给六姐“试一试。”
六姐有些局促不安,心慌的就手扔了出去,自然谬以千里。
郑直叹口气“没关系,这就是熟能生巧的事。六姐刚学,手腕没劲,多多练习就好。”
六姐听的有些刺耳,索性又拿起一支投箭扔了起来,结果又扔歪了。
郑直无可奈何,瞅瞅天色“该回家了。”
六姐没吭声,却听话的放下投箭,转身回了书房。
没耐心,没对上。
这让六姐既高兴,又不高兴。高兴的是,惠静师太讲给她的九九八十一个条件,他已经符合了八十个,就差这一个就证明这就是他的天命之人。不高兴就是,她要准备再嫁六次,做六次寡妇了。
回到房间,六姐就趴在春凳上哭了起来。
“怎么了?”老光棍的声音传来,片刻后到了六姐身旁“俺惹六姐不高兴了?”
六姐听了更加委屈,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哭的更加放肆。
“好了,别哭了。”老光棍皱皱眉头,却忍着不耐烦,蹲下轻声细语道“你愿意在这,那就再住一日。”
六姐一听,想要辩解,不想一回头,才发现老光棍近在咫尺。四目相对,六姐慌了神。
刚刚明明很有耐心,对上了。九九八十一,全都对上了。这是老天爷安排的,这是老天爷的指引,这是老天爷给的最后一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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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好事天生俭,自古瓜儿苦后甜。奶娘催逼紧抱钳,甚是严,越间阻越情忺。
“昨日你们酉时末刻都还摆摊,为何今日午时末刻就停了?”一个髯虬大汉不满质问柜台后的伙计“直娘贼,定是尔等私吞了。”
“这位东主慎言。”立刻有伙计不答应了“昨日诸位东主都是买的一张,两张,可今日动辄七八张,俺们字号有规矩,每日只售卖二百张。没法子,俺们的市场一共只有九百九十九间铺面。”
“那为何不一起卖了?”那髯虬大汉虽然听懂了,却依旧愤愤不平“俺今个儿排了一天队,结果毛都没捞到。”
“诸位买的都是铺号,可不是铺面,到时候是要摇号选定铺子的位置,然后付银子。一间铺面最小的也要纹银二百两,这位东主,量力而行啊。”伙计不软不硬的回了一句。
那虬髯大汉顿时恼了“直娘贼,不就是几百两银子吗?你个乌龟王八竟然敢瞧不起俺……”作势要冲过去打人。
好在被周围人及时拉住,可是髯虬大汉并不罢休,反而越发放肆起来,到了最后,竟然扬言他要买不了,明个儿谁也别想买。
今日没有买到的大有人在,见此也不离开,纷纷驻足观望。很简单,有人冲在前边,他们要瞅瞅啥结果,万一药市东家真的撑不住怂了呢?那么不就可以继续买了。
“散了,散了。”就在这时,随着几声呼喝,两个穿着公服的白役拿些鞭子走了过来“散了散了。”
“差爷,俺们在这买东西,也犯法?”髯虬大汉依旧没有退让。
“别你们,你们的。”不想为首的白役根本不吃这一套“你就是你,其他人是其他人。俺们这买卖公平,不准强买强卖,懂不懂。他逼着你买,不对。可你逼着人家卖也不对。”
髯虬大汉语塞。显然人家已经戳破了他企图裹挟众人的企图“俺排了一整日队了,为啥到了俺这就不卖了,分明瞧不起俺们外乡人。须知这药材买卖,没有俺们外乡……”
“住口。”为首的白役一鞭子抽了过去“俺们这外乡人多着呢。这两日来此的大部分都是外乡人。让大伙评评理,俺们藁城人哪一点亏待外乡人了。都是出门挣口饭,谁比谁容易?为啥就得让着你?再不走,俺们就不客气了。”
髯虬大汉一听,顿时气焰更弱,又看始终无人帮衬,只好悻悻然离开。
“十七两,十七两一张。”此刻又响起了收购铺号的吆喝声。
甄二郎一听,暗道可惜,他少赚了七两银子。刚刚到他这,只剩下最后一张铺号了,因此哪怕他带够了银子也买不到。郁闷的甄二郎转身就走,还有工夫,他在藁城也有朋友,可是走了几步就停下了脚步。
不远处几个人正捶胸顿足,怏怏不快的向外走去,其中一人正是他在藁城的好朋友。甄二郎片刻后又有了决定,找唐相公借银子,这两日他瞅见对方在码头没走。不是唐相公也要买铺号,而是同行诸位乘客都不肯离开……
“幸亏唐相公带够了本钱,一口气买了十张铺号……”前方几个簇拥在唐相公周围的人奉承一句。
“凑巧,凑巧。”唐相公依旧儒雅,潇洒的拱拱手“今个儿俺请。”
众人立刻叫好。
“十七两二钱,俺出十七两二钱……”不等甄二郎懊恼,身后另外一侧,传来了吆喝声“有多少,收多少……”
甄二郎有了决定,幸亏如今是中午,赶紧回府城取银子。为了节省功夫,他少有的租了一辆驴车,没法子,脚夫都被人租了去,况且太慢。
待甄二郎开到码头,就被眼前的动静吓了一跳,赶忙问旁边之人“敢问老哥,这是咋了?”
“打架。”那人看甄二郎不是恶人,回了一句“争船。”
甄二郎不问了,显然天下聪明人何其多也,经过这几日的摸索,众人都认定了这铺号有的赚,全是要回去筹银子的。
“这位老弟也是打算回去筹银子?”刚刚答复的中年人好奇的问了一句,却不等甄二郎回答就讲“小心上当啊。老弟不想想,这些收了铺号的,哪有银子来买铺面?就算买了,他们真的懂药材吗?”
甄二郎如同被泼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所以,我已经向京师,南京写了信,让他们邀请城内各大药材铺子来此设点。”面对多日不见,一见面就追问的郑直,江侃成竹在胸的拿出烟扔给对方“本地的我人头不熟,你来。”
“那卖给他们多少银子?”郑直到不反对这个法子,只是感觉京城,南京那么大的名号借给他们,收的多了一定不合适,这才开口询问。
“收银子?”江侃大笑“白送。店铺位置随便他们挑,不过三年之内不准撤摊。”
郑直并没有如同江侃预料的一般大惊小怪,点点头“这个法子好,彼此互不亏欠。俺们借了他们的名头,他们不过是派来几个不相干的人。如此两边得利,甚为妥帖。”“是吧?”江侃笑笑“我昨晚上骑马,突然想到了一个点子,你听不听?”
“听啊。”郑直跟着钟毅那个老光棍,一般的黑话也听得懂,心中不屑,俺刚刚还骑呢。原本的两点一线,最近因为多了一位受骗的妇人,变成了三点一线。累得他不光早晨喝补汤了,连中午也要偷偷喝一碗妙玉师傅亲手熬的补汤,然后再被榨干一番。
“北方,有什么比南方还多?”江侃自然也看出了郑直这几天没干什么好事。
“啥?”郑直想了想“小米?”
“不是吃的。”江侃摇摇头。
“棉花?”郑直又想了想。
“不是种出来的。”江侃依旧不肯直言。
“啥啊?”郑直此刻有些疲惫实在不想动脑子“直接讲吧。”伸手从对方面前又拿过一根烟点上。
“皮子,动物的皮毛。”江侃终于解开谜底。
他也是昨夜被环采阁的小妖精缠的没法子,打发对方时,才晓得的。甚至依稀记得,前世有个叫‘辛集’的地方就是就是卖皮革的。可是今个拿着堪舆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干脆甩给郑直“咱们有了药材市场,再开一座皮货市场,服装市场……”
“这衣服除了有钱人,都是自个做的。”郑直赶忙提醒一句。
“那就布料市场。”江侃从善如流“这些都是银子……靠,你给我在附近划拉百八十亩地。”
“干啥?”郑直警惕的询问。
“开酒店,度假村啊。”江侃越说越兴奋“南来北往的客商都会来的,来了都要找地方住“妓院……勾栏,赌场……瓦舍,相声专场,应有尽有。我靠……这会不会抢我真定城的买卖呢?”也不理会郑直,开始自个左右互搏起来。
郑直则目光呆滞的看着房顶,这养的女人太多了,他都怀疑有可能突破老郑直一百零八房妾室的限额。
“得了,得了,今天就到这吧。”江侃神神叨叨了一阵,才发现郑直心不在焉。他早就看出郑直这几日没干好事,生怕对方提前挂了,影响他抄底教匪的计划“别怪我没提醒你啊,身体是自己的,天底下女人有的是。你死了,我不介意帮你养女人啊……哎呦!玩笑!哎呦!别打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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