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怕的是,深更半夜之时,他们让生病的小蝶姐姐哄着我睡觉,其实暗中勾结我舅父合谋要抓我用刑,让我把玉珏的下落也一并交出。他们找了好几个膀大腰圆的家奴,抄着刀来小蝶姐姐家捉我,结果躲闪不及,其中一个家奴误砍死了小蝶姐姐。我当时除了痛哭流涕,什么也不会,我以为我就要交代在这里了,转眼间被一个红衣女子救了,那人身上还有一股梅花蜜香,那香气让我想到了日思夜想的母亲。那女子背着一把古琴,飘逸潇洒,几个音之后舅父和小蝶父母还有那些家奴都已经身首异处了。”
水雨凝有些担忧的打量温言:“那你呢?有没有受伤?”
温言拉着水雨凝的手变成十指交握,俊朗一笑:“没有,我好着呢!”
此时水雨凝的怎么用力都抽不出来,被温言钳制住了,水雨凝不动神色却暗暗用力抽出手指的样子把本来神色阴霾的温言,逗得一乐,云销雨霁、彩彻区明。
“别太用力,会受伤的。”温言温柔的笑着说,水雨凝瞪了他一眼。
“再然后呢?那女子定然与你母亲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你被她救到哪里去了?”水雨凝见手实在动弹不得,只能继续顺着温言的话聊下去。
“不愧是雨凝,我也这样想,当时家族还没没落时,平时见了王公贵女没有上百也有数十,我都没闻到与我母亲同样的香馔。当时我被她解救之后就连着重病了数日,当时应是高烧不退,很多事情都记不得了。她将我带至我父亲好友经营的酒楼环庭酒楼。当时我还不知酒楼老板这层关系,只知那是城中经营多年一直生意兴旺、备受达官贵人欢迎的酒楼。那红衣女子应是衣不解带照顾了我多日,我发烧时一直能嗅闻到她的香气,可能是我烧得恍惚了,我总觉得我看到了母亲。可是,全族都被处置了,母亲手无寸铁怎能逃的出去?”
“世间之事最是说不准了,可怜你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就这么孤苦伶仃,遇到个舅父还是个没心肝的东西,后来呢?”水雨凝很自然的握紧与温言交握的手,她也感同身受,同样是年幼失去至亲,温言甚至比她更惨的多。什么都比不得绝望中看到了一丝希望,而那希望却生生毁在你面前来的绝望。
“雨凝不必为此生气,都过去了。”温言此时却还柔声的安慰水雨凝,“待我身子好些,那红衣女子早已不见踪影。然而我年幼,酒楼老板章老板也是我父亲患难之交,自然是对我百般照顾,但我已经在舅父那里有些阴影了,自然是不愿与人太多交往,能不说就不说、能少说就不多说。”
水雨凝略带挑衅的轻薄一句:“原来这冷淡性子是那时养成的啊?”
温言狡黠一笑:“原来雨凝对我这么感兴趣的?”
水雨凝现在是跑也跑不掉、手也抽不出来,整个人“被迫”在温言旁边,只能白了一眼,以示对温言登徒子发言的不满。
“不逗你了,哈哈哈。”温言继续说,“那章老板经营环庭酒楼这么多年,应是见多不少人物的,我一个未加冠的孩子在他面前应是没有什么秘密的。章老板反而主动与我聊我父亲母亲在我出生之前的事,原来我父母竟是在这环庭酒楼偶然相识的。”
“当年母亲年少淘气,虽然是出身书香门第但是母亲性格活泼、不满家中安排的婚事所以女扮男装就带着个婢女溜了出来。可能是母亲男装太过英俊、亦或者母亲天生灵根资质不错,竟在这酒楼用膳时被几个自诩修仙名门看上了,非说我母亲是天生的修炼的材料,劝说了半天我母亲也不为所动,非要拉扯我母亲回门派见什么掌门。母亲和婢女从未练武,自是娇柔无法与那些成年男子相比,完全无抵抗之力,还好我父亲当时及时出现救下了她们。”
“后来,章老板说,我父亲当时也很年轻,只当是救下了个小公子,没想太多,聊着聊着越发觉得我母亲饱读诗书、通情达理、善解人意,当时要不是章老板拦着、父亲可能就和母亲结拜为异姓兄弟了。再后来,章老板毕竟阅人无数,悄悄告诉我父亲千万别唐突了这姑娘,我父亲才晓得。一来二去,两人生了情意,我父亲得知母亲被家中安排了亲事,却并不放弃我母亲,当时拿着家传玉珏不顾当时的管家反对就赠给了我母亲当成了定情信物,让我母亲先回去,我父亲回去就去提亲。”
“二人分别之时,我父亲赠给我母亲一首诗:①
江村秋雨歇,酒尽一帆飞。
路历波涛去,家惟坐卧归。
岛花开灼灼,汀柳细依依。
别后无馀事,还应扫钓矶。”
“章老板说我母亲当年就是爱穿红衣,父亲总说母亲就是桃花仙子变的。之后不知父亲在家族中付出了多少努力,再加上家传至宝也被我父亲赠与了母亲,家中长辈总算应允,我父亲才能迎娶我母亲。”
“至于那玉珏,章老板似是有些难言之隐,只说现在在妥善处保管,我当时闹着一定要看,他才说是被我母亲取走了。那玉珏实际为司家家传的琴谱《送归谱》。”
水雨凝翻阅栖梧阁古籍时曾经见一些古时名琴谱中有借鉴《送归谱》的,但是只有些许片段,并无完整记载,当时只道是失传了,没想到竟然是司温言家传琴谱:“栖梧阁中有些记载,但是没有完整的,我还以为已经失传了,竟是你家家传曲谱,可这好好的琴谱为何用玉珏封存?而且你家世代为官、也不见用这琴谱走修仙之路?”
温言不答反倒调侃水雨凝:“你怎么如此关心这琴谱,怎么不见你这么关心我呢?”
水雨凝撇嘴不理会,温言却笑着用另一只手的手指尖轻点了一下水雨凝白皙有弹性的鼻尖。
水雨凝吃痛更气了,想到自己毫无反击之力只得吹胡子干瞪眼,便学家中小黄一样想一口咬了这登徒子,温言喉头一动,轻吻了一口,见水雨凝面带红潮、温言低哑地说:“雨凝,以后你这样子可千万不要给别人看,给别的女人看都不行,只能给我一人看,你可知你这样有多诱人?”
温言说完心想,这水雨凝自己定要保护的好好的,越靠近她自己越发觉得自己再难离开她了,这可怕的吸引力……
注:①引用自唐朝李白《送客归吴》的诗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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