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侦大队，食堂中。
“吴队长，受害者的丧事能交给我吗！？”
“张局长，我们老李家的丧事店远近闻名啊，还给你们打八折优惠，买到就是赚到啊！”
“你放心，我绝对给他们办的风风光光的，走的开开心心的，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
食堂内，李昊翘着屁股，在吴赛身边跟个苍蝇一样到处乱转。
张肃的脸都黑了。
案子破了，他好不容易有心情吃饭，结果这傻孩子就围着自己转，要死要活的包揽业务。
他拒绝了好多次，毕竟提一次自己就下意识想到那案发现场，让人感到恶心
但李昊是真坚持不懈啊，这货生意少，急眼到连案件受害者都不放过！
“行了行了，给你，交给你。”
张肃也是没綳住，他头疼的开口。
一些案件受害者要是没有家人的话，官方会免费帮他们安葬，当然，一般来说过程比较粗糙，赚不了多少钱。
但这也是一种稳定！
“真的吗！？”李昊脸上露出笑容。
“茶，喝茶，超哥给张局泡一杯好茶！”
李昊大喜过望，他看着一旁的王超。
超子想了想，走到角落掏出几块钱一瓶的龙井，随后往杯子里倒了点，端到张肃面前。
“好茶！”王超严肃的开口。
张肃
你是不是觉得我没看到你刚才的动作！？
张肃是个很严肃的人，也不喜欢说脏话，但这俩孩子险些打破他的涵养，让他忍不住骂娘。
好在，联想到对方的威名，最终张肃还是忍了下来。
他装模作样的抿了一口茶，沉吟片刻。
脸上挤出一抹和蔼的笑容，乐呵呵道
“小王，小李啊，在驻文市玩了一个多星期，咱们是不是”
“该回家了？”
回家？
王超想都没想，“我和许哥一起的。”
“我的家就在附近啊，天天晚上回去。”
李昊茫然的开口。
“还是张局长舍不得我？”
“其实我也可以开分店的！”
李昊想了想，再次兴奋的开口，“我让我爹回江三市，以后我再驻文市承接警局的生意就好！”
张肃？
“不，你得去江三市！”
张肃内心一跳，连忙补救道
“驻文市根本没有业务，全是搞水葬，小李你在这简直就是屈才啊！”
“那什么来着非物质文化遗产！”
“对，就是非物质文化遗产，伱这手艺简直绝了，这种手艺在驻文市简直就是屈才啊，你得把它传承下去，找人继承！”
“留在驻文市这是对文化的不认可，对手艺的不尊重！”
张肃严肃的开口，看着李昊愣愣的表情，他再次出谋划策。
“江三市好啊，江三市地大人多，到处都是生意。”
“你去了哪还愁没有订单？估摸着小李你找七八个徒弟都忙不过来！”
李昊懵了，一番话下来，他自己都对自己表示了怀疑。
他自己真的这么厉害！？
“那我走？”他迟疑的开口道。
“得走啊，走了才能有广阔的舞台！”
张肃认真的开口。
他瞥了眼一旁的王超，眼角下意识抽搐。
讲道理，张肃从来都没瞧不起王超的意思。
在厨师案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还是第一批察觉不对劲的那人，当时苏强给陈虎推荐，他就觉得里面有不对劲的地方。
所以直接就下令注意叫王超的。
本以为千算万算，就算帝都倒霉也轮不到他身上
谁知道，一场大雨毁了他的安稳梦！
那暴雨下的驻文市都成海上城市了，村落和城市被淹，随时都有可能造成山体滑坡，进而出现什么洪水之类的。
所以他抽调了高速上的一些警察，用来维持秩序。
但谁承想
就这么一抽，人就进来了。
“造孽啊。”
看着两人风风火火离开的背影，张肃叹了口气。
驻文市的地盘那么大，街道上全是水。
结果，偏偏两个人卷起裤腿在地上一摸，摸到个大鱼出来！
好家伙，这哪是大鱼啊。
这说是鲸鱼都不为过了！
人在无语的时候，会莫名其妙的笑一下，张肃都给自己笑破防了。
他觉得，就该举办一下鱼王会，让许生王超带着自己摸的那条鱼去参加。
绝对够大，绝对够劲！
然后这还不算完，这两个货还开了个鱼罐头
张肃看到照片的那一刻，他都想好自己辞职报告的十八种写法了，这几天他也算是体验了一把什么叫望眼欲穿的熬夜。
哦。
还有第二个受害者
“啧，还是给送走吧，反正不是我驻文市的人，我能心安理得的送回去”
张肃开口，悬着的心落了下去。
第二个受害者他都不是无语了，得是沉默。
当时得到发现过程的时候，张肃嘴唇蠕动半晌，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沉默半小时，愣是一个字没说出口。
尸体在丧葬店敲门
他一眼就看出那小子也不是正常人！
“嘟嘟嘟~”
就在他如此想着时，一道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张肃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人【苏强】。
他内心一咯噔，还以为是自己的计划告破了，思考片刻后才决定接了电话。
“嗯？老苏啊，你吃了没？”
那边的苏强都做好挨骂的准备了，听到这问好的声音，竟然有了些许的惶恐。
往常开口都是‘田文静，我’，怎么今天这么儒雅！？
他只是来催一下对方把人交回来而已。
难不成是看上自己的人了！？
看上超子好说，他连夜开香槟，但看上其余人那可不行啊！
他连忙开口催促。
“哦，借调结束啊。”
“好说，这个好说，肯定给你，人我都安排好了，你放心，人绝对到，我肯定是一个都不要的！”
张肃语气坚决的开口。
“我张肃不是那种贪图别人人才的人。”
“甚至，我要是看别家苦难，我还会亲自找人才交给对方！”
“你放心，来多少人就能回多少人，只会多，不会少！”
“真的吗？老张，以前都是我错怪你了啊！”
苏强脸上露出笑容，语气有点感慨的说道。
“有时间咱们聚一聚，喝两杯。”
张肃心中一动，“那还是别了，我这比较忙，走不开。”
线下聚一聚
张肃觉得自己应该打不过武警出身的苏强，到时候被追着揍可就不好看了。
苏强也没听出什么，他美滋滋的挂断电话，只觉得自己之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好人啊！”
他如此想着。
许生这边。
现在是四月十一日，距离侦破案件已经过去了两天。
案件侦查收尾完成，证据整理差不多，完全收尾方面交给法院和国安那边负责。
沙源很震惊，他觉得有人臭不要脸，竟然有人比国安还厚颜无耻！
但听到王超的声音后，他反驳的语气越来越小，最终被许生说服，随后‘心甘情愿’的前去收尾。
所以，许生也开始着手准备离开的事了。
高速是跑不了了。
许生的皮卡车坏了，被泡了一下后直接进水。
他原本想在驻文市等到车修好再走，不过张肃得知后，连夜找拖车的把皮卡拖到了江三市。
这就让许生无所事事，只能先去找其余人联系好订单。
订单的事情很顺利，无比丝滑的便签好了合同，还是底价的。
以后都不用来驻文市讨价还价的那种。
许生表示很开心，张肃表示很开心。
双开花！
不过还有些事没完。
纸扎店中。
“啧，不愧是李叔，手艺就是好，很符合我的预期！”
许生看着面前由李煜手工扎出的纸人，很是满意。
纸人没点睛，身穿大红色衣裳，露出僵硬的笑容，看起来和人一模一样，但又有点违和，让人忍不住背后一凉起鸡皮疙瘩。
“受害者的丧葬物品呢？”
跟着一起来的吴赛看着李昊，开口询问。
纸扎店不可能所有东西都能带走。
光是那些扎出来的纸人，运送起来就是个麻烦。
原本李昊是想和王超一起来回多搬几次的。
不过这个消息还没出过久，张肃直接自己掏腰包，把所有搬不走的纸扎都买了下来。
他说要让受害者走的板板正正。
嗯，也得让李昊走的板板正正，不能太劳累。
“都在这了。”
李昊抹了把脸上的汗水，指着打包好的纸人。
他们不是殡仪馆，只需要提供纸扎就行，纸扎是留还是烧，由警方决定。
这年头还没那么多空气管理的规矩，随便烧。
就像过年期间，那炮仗放的，好家伙跟打仗一样，出门全是火药味。
“昊子，我三叔婆呢？”
王超探头观察，随后询问。
他现在还想着自己三叔婆呢
嗯，当初搬上车的那个，已经被大雨给淋湿了，王超觉得这样不体面，得重新选个。
“那是流水线的，你三叔婆就是我三叔婆，超哥，我得亲手捏一个咱们都满意，与众不同的才好！”
李昊满脸认真的开口，王超很是感动。
“三弟，你真好啊！”
“二哥！”
“三弟，大哥！”
“大哥，二弟！”
“大弟，三哥”
看着两个人，许生眉头皱的跟一把锁一样，捂着脸，装不认识这两个。
“这都什么事啊”
“一个不够，怎么还有两个”
嗯，这不是许生说的，是李胜。
李胜有点想骂娘了。
他眼神有些唏嘘，带有三分讥讽，三分嘲弄，三分漫不经心，一分的麻木，以及九十分的悲伤。
“不是，你小子整的还挺好”
他看着许生，无语的开口。
“超子犯事，你去捞他，李昊这小子负责让出事的人走好。”
“你小子想的太周到了，我觉得你最好先别想。”
什么叫服务？
什么叫一条龙服务！？
客人包满意的。
没有一个被服务过还打差评的，至少许生目前没看到，当然，也没看到还活着的。
“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大哥的称呼。”
许生骂骂咧咧的。
李胜不为所动，他只觉得前途一片黑暗，想退休了。
“你以后是不是还得整个‘吹拉弹唱’组合？”
“你想多了。”
“真没有？”
“真没有！”
“呵呵，你最好也是这么做的！”
李胜认命了，他看着身边人，叹了口气，随后便闭上嘴。
纸扎店的东西并没有多少。
李煜和李昊很快就处理好，大包小包的带着。
一路上，五辆警车开道，护送众人前往高速。
期间，张肃害怕有人对李昊这大包小包的形象嘲笑，还特意给几人整的警车护送，周围人都是警察。
贴心到家了！
当然，肯定不是害怕对方感到羞耻，然后一怒之下不走的事情。
张肃敢对着苏强的电话发誓，不过不能对着苏强本人发誓！
电话打不到他。
现实他是真干不过对方。
晚上十点半。
海岸浮现出阵阵浪花声，黑夜笼络所有，王超顿了顿，狐疑的看了看周围，随后上了车。
“嗡！”
警车缓缓启动，亮着灯，在苏强睡觉的时间段，奔着江三市驶去。
四月十二日。
早上，八点十分。
江三市，几辆警车缓缓停在警察局中。
车子少了几辆，少的是驻文市的人，对方看到他们进入江三市地界后便在服务站掉头回去。
此时，苏强已经在局里等候他们许久。
“小许，很不错啊，这次至少也是个二等功，你放心，奖金什么的，我一个都不会落下！”
大腹便便的苏强脸上露出笑容。
他看着开门下车的许生，主动迎上去。
这对自己来说简直就是功劳界的财神爷啊！
“苏局长，好久不见！”
一道咋咋呼呼的声音响起。
苏强的表情逐渐收敛。
他看着从另一辆车上下来的王超，眼角一跳。
“嗯，小王，嗯嗯。”
苏强有点后怕。
现在四月中旬，江三市已经安稳两个多月了，他本以为以后万事大吉
好家伙，驻文市出事了！
张肃打电话骂他的时候，知道穷哥们处境的苏强是一句话都不敢说啊！
不仅不说，甚至还主动派人过去帮忙。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
好在不是在自己家里出事的
而且人也全都回到江三市，也没出现被留下的痕迹。
而且还多了一个。
还挺好嗯？
恍然间，苏强愣住，他看着一旁，从第三辆警车下来，脸上露出好奇，和超子站一起的李昊，愣了又愣。
‘砰！’
苏强的心一跳，一股不详的征兆笼络他的心头。
“不是，这谁啊？”
他的声音响彻在许生耳边，不过许生没敢回话，沉默着。
苏强也沉默了，好半晌，声音才有点大的开口。
“这谁啊！？”
序
‘美人鱼案’
时间2004年，4月11日，晚上十点半。
地点驻文市临海高速。
“呜~”
准备上车的王超顿了顿，他感到一阵恍惚，下意识看向大海处。
“怎么了？上车啊。”李昊凑到王超面前，他兴奋的开口。
“昊子，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王超顿了顿，疑惑的开口。
“什么声音？”
“有点像鲸鱼，又有点像海风和浪花。”王超开口道。
李昊到处探脑袋，“你听错了吧，什么都没有啊。”
王超狐疑，“那应该是我听错了。”
言罢，他也不在犹豫，拉着包裹上车。
不过，在临进去前
王超再次顿住，他回头看去。
远处，海面波光粼粼，月光闪烁，宛若鱼的一块块鳞片。
浪花不断拍打岸边，狂风涌动，天生阴云笼罩，仿佛酝酿着什么。
整个大海幽暗而寂静，海面下藏着什么谁也不知道。
王超挠了挠脑袋。
“什么b动静。”
他嘴里嘟囔着，随后收回腿。
“啪！”
门关了。
海面。
依旧阴暗，波光粼粼，白色的浪花不断拍打岸边。
“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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