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虚宫大殿。

    元始天尊猛地睁开双眼，怒意如同天地寒霜一般泻下，他盯着幽冥地府的方向，怒道：“平心，你想要干什么？”

    敖广当着诸天仙神的面，说黄龙真人能拜入阐教，成为十二金仙之一，是因为出卖龙族，献上了镇龙印。

    所以他这个洪荒有名的厌恶妖族，轻视龙族的圣人，才会黄龙真人为徒。

    但他乃盘古正宗，三清之一，所行皆以大道为根基，岂会因为喜恶行事？更不可能因为龙族的一件灵宝就破例。

    他收十二金仙为徒，并给其中十个弟子赐下先天灵宝，是因为他以十二弟子和十件先天灵宝，布下先天天干地支大阵。

    十件先天灵宝代表阏逢、旃蒙、柔兆、强圉、著雍、屠维、上章、重光、玄黓、昭阳十天干。

    十二金仙代表困敦、赤奋若、摄提格、单阏、执徐、大荒落、敦牂、协洽、涒滩、作噩、阉茂、大渊献十二地支。

    天干承载的是天之道，地支承载的是地之道。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在人成运；天道与地道决定着人道，故设天干地支以契天地人事之运。

    阐教十二金仙与其使用的十件强大先天灵宝，其实用以镇压阐教气运之用。

    只要这个先天天干地支大阵不损，阐教气运就不会有任何动摇。

    再加上他手中的盘古幡，燃灯手中的量天尺，那么不管阐教遇到怎样的动荡，都可以气运不损。

    为此，他甚至在当年后土身化轮回时，冒着极大的凶险，抢走了一部分轮回权柄，就是为了保证十二金仙可以一直活着。

    现在，黄龙真人被地府收去，就等于破了他的天干地支大阵，他岂会答应？

    “平心，本尊允你收回相柳巫身，已经是看在你镇压轮回平衡的功德上多加忍让，你竟然敢收本尊弟子魂魄真灵？”

    “交出黄龙的魂魄真灵，否则本尊定不会轻饶。”

    圣人之怒非同小可。

    恐怖的圣人之威，化作雷霆直辟幽冥地府，掀起百万里时空长河动荡，让整个天地间的灵气都化作狂澜躁动起来。

    诸天仙神面面相觑。

    他们知道元始圣人肯定会发怒，但似乎……圣人之怒远超想象？

    黄泉之海上。

    平心娘娘站在相柳的阴魂上，平静地抬起头，在她轮回大道的笼罩下，元始天尊这一次的怒火，没有半分落下地府。

    她神色淡漠，平静无比地缓缓开口，道：“人王帝辛，之前你帮本宫夺回相柳的大巫真身，本宫说还你一个因果。”

    “这些日子来，本宫思来想去，一时不知如何偿还这个因果。”

    “因而本宫决定，相柳的这个因果，就由相柳自己偿还如何，本宫让相柳当你的马前卒，直到你也下地府入轮回的那一日，如何？”

    此话一出。

    整个洪荒天地都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甚至连已经开战的南境战场和南海战场，全都在这一刻凝滞下来。

    平心娘娘这是，在打元始圣人的脸啊。

    根本不理会元始圣人的质问，反而当着圣人的面，送大巫入世。

    诸天仙神谁不知道，当年人皇轩辕与大巫蚩尤之战时，出最大力的正是阐教。

    而一些知道内幕的混元大能更是清楚，当年大巫蚩尤入世，以及相柳被夺巫身，全都是元始天尊在其推动，目的就是为了彻底毁掉巫族气运。

    如今诸天仙神默认的巫族不得入世的天规，也是元始天尊以玉清天道权柄定下。

    但不管蚩尤还是相柳之事，平心娘娘全都忍了下来，这让诸天仙神都认为，平心娘娘为了镇压轮回，根本无力计较这些。

    然而谁也万万没想到，平心娘娘突然强硬起来了。

    “这，不会又来一场圣人大战吧？天道圣人与地道圣人大战的话，可就和之前的天道圣人之战不一样了啊。”

    “奇怪，平心娘娘向来与世无争，为何现要帮帝辛逆天？只是因为人王夺回了相柳巫身？”

    诸天仙神知道方才平心娘娘人只字不提黄龙真人，但字字都在打元始天尊的脸面，此刻他们面面相觑，不敢猜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朝歌。

    九间殿上。

    子受对平心娘娘此时的反应，一点也不奇怪，他嘴角微微上扬，喃喃道：“平心娘娘原本可是十二祖巫之一。”

    “哪怕是祖巫之中最平和善良的一个，那也是和其他十一位祖巫相比。巫族从上到下，哪会有真正的柔性子？”

    巫族，战天战地，不拜天，不拜地，不拜圣人，唯拜盘古。

    他很清楚巫族是一个全族都是暴躁大哥大姐的种族，后土祖巫性子再温和，还能温和到哪里去？

    子受在五座上动了一下身子，然后才淡淡开口，道：“娘娘此计甚好，孤全力支持。”

    “不如我们把这笔交易做大如何？孤以阐教十二金仙的魂魄真灵，巫族被无耻仙人夺走的遗物为货，向平心娘娘交易大巫入世如何？”

    “娘娘放心，巫族乃是盘古大神血脉所化的嫡传，吾人族也是盘古大神点化女娲娘娘从而抟土而造，我们两族是自己人，自己人不骗自己人。”

    “孤必然对巫族一视同仁。”

    他并不知道女娲娘娘当年抟土造人是不是人得到盘古大神点化，但这不重要。

    因为女娲娘娘必然不会在这件事上戳破他。

    ……

    太素天中。

    女娲娘娘一下子瞪大了双眼，猛地看向朝歌的方向，饶是她的圣人定力，此刻脸上都不由得浮上一丝震惊之色。

    “帝辛，你怎么知道当年本宫抟土造人时，盘古父神的意识现身过？那一场因果，连天道都不知，你从何得知？”

    “难道……父神所说？”

    当年之事，只有她和父神的意志在场，而事后她想说出真相都根本说不出来，每当有这个念头时，都会立刻有极大的凶劫临头的感觉。

    她知道，那是足以纠缠住圣人的可怕因果。

    因此，这么多年来，她从来没有将当年之事告诉过谁，甚至大部分时间她还主动封印了这部分记忆，以免牵涉到那可怕的因果。

    结果现在，帝辛随随便便就说出来了？

    她盯着帝辛，稍做犹豫后，张开就要传音询问。

    然而，就在她这个念头刚起的瞬间，那可怕的凶劫之力就再一次出现，冥冥之中一个极为凶险的气息笼罩住她的圣人元神。

    女娲：……

    “这还真是区别对待啊。帝辛不会是父神亲自造的吧？”

    但在短暂的震惊之后，女娲娘娘反而轻笑一声，喃喃道：“也好，如此本宫的道正暗合父神的遗泽。”

    当年之事，多一个知情者，这反而是好事，那因果不用她独自背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