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灯道人是万万没想到，他能在从碧霄仙子口中听到如此犀利到，他完全无法反驳的话。
他想不到。
截教众仙也想不到。
碧霄仙子性子冲动，相比言辞，更喜欢一言不出抽剑就砍，先砍三剑，再祭金蛟剪，祭起金蛟剪，跟着就是混元金斗。
那叫一个雷厉风行。
整个截教也就龟灵圣母和她一样脾气火爆，行事冲动。
怎么突然间，碧霄仙子这么能说了？
云霄仙子莫名地看向二妹，但在她开口前，一旁的琼霄仙子先开口了，道：“大姐，二姐最近让闻仲师侄从人间送来了许多评书，话本等物。”
“据说还有人王的《抡语》和《王曰》，自从看了这些之后，二姐就变得特别能说会道了。”
云霄仙子：……
金灵圣母：……
众仙：……
哦，原来又是人王帝辛，那么一切非常合理了。
事实上，截教众仙中看过人间四五六经者不少，听过评书看过戏剧话本者，也比比皆是。
因为人间从来不禁止这些东西外传，反而会主动地推广出去。
众仙都各有手段可以弄到这些。
琼霄仙子解释之后，又用只有云霄仙子才能听到的神念道：“大姐，二姐刚才说的话，都是在《王曰》里看到。”
云霄仙子顿时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她震惊于人王帝辛竟然能在人间布局，从而影响到人间之外的仙人，更震惊于人王竟然能将阐教之事看得如此透彻。
要知事关圣人必然天机昏沉，圣人之下的众生都很难看清。
否则，他们这些当年参悟对抗蚩尤的仙人，又岂能这么多年来反应不过来？
但人王帝辛，竟然能一言道破。
云霄仙子压下心中震惊，以目光示意碧霄仙子不要再随意开口，然后缓缓开口道：“燃灯道友，贫道大兄所言即为一切。”
“你我之间，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若再想以口舌之利，乱我同道之心，那就太小看吾截教弟子了。”
截教众仙也瞬间醒悟过来。
燃灯道人刚才表面上是在挑拨他们与人间的关系，但实际上是在动摇他们的道心。
用心极为险恶。
吕岳脸上扫过一道蓝靛之色，三目獠牙，赤发凶光一闪而过，下一刻又重新变回形容粗豪的道人，他冷笑一声道：
“诸位同门，莫要与贫道相争，今日就让贫道与量天尺做过一场。”
一旁的罗宣立刻道：“师兄何必与贫道相争，让贫道来。”
一时间，只要是证道混元的截教仙人，纷纷开口，想要试一试量天尺的威力。
燃灯道人此刻的脸色，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
他万万没想到，本来万无一失的手段，竟然会被出了名不善言辞的碧霄给破了，更想不到的是，这一切是帝辛在人间布的局。
这一刻，他杀帝辛之心，更坚定了几分。
但他也不急着动手，反正他的目的是拖住截教众仙，不让其相助帝辛即可。
截教上下愿意在这里争论多久都可以。
就在这时，碧霄仙子又开口了。
她幽幽然，语气有几分古怪地开口，道：“阐教为了围杀人王，十位金仙齐齐出手，可见对人王是何等尊重。”
“燃灯道友乃是阐教副教主，曾经上过紫霄宫的三千红尘客，我截教不安排三千仙人一同出手，是看不起燃灯道友吗？”
“吕岳师兄，罗宣师兄，你们是看不起燃灯道友，还是看不起阐教？或者是看不起元……唔唔！”
她后面的话没说完，被琼霄仙子给一把捂住了。
琼霄仙子死死按住了二姐的嘴，她和二姐一起看过《王曰》，太清楚二姐后面会说什么了，那可不能随便说出来啊。
人王可说，他们这些大教弟子可不能说。
哪怕是心里这样想，也绝对不能说。
众仙：……
都是仙家大能，谁还能听不出来碧霄仙子后面半句是什么？
碧游宫中。
通天教主：……
“帝辛，你教坏本尊弟子，回头本尊再找你算账。”
他一步踏出上清天，落下一道法旨，道：“众弟子，不可直接介入人间，余者但随尔心。”
说罢。
他已经来到玉清天前，挡在了正走出玉清天的元始天尊面前，淡淡道：“元始，你想去地府，那就得先问问贫道手中的剑了。”
元始天尊抬起眼，手中盘古幡祭起，二话不说就走入混沌之中。
通天教主淡然一笑，跟着进入混沌。
他和元始之间，终有一场大战，否则谁也说服不了谁。
……
人间。
子受身上的传承时间结束了。
他身上的气势随之一泻，迅速从大罗金仙降到金仙境。
同时，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数行文字。
“此次完美扮演。”
“保留荒天帝所有实力。”
“保留绝学荒古真经，草字剑经，不灭荒经。”
“传承结束。”
与此同时。
子受的脑海中，一声轰鸣响起。
在这一刻，神秘的神墓强行将他的意识拉入其中。
子受一抬头，就看到项羽，孔丘，荒同时出现在他的面前，不是以神像的方式，而是活生生的人。
项羽一双重瞳看着子受道：“群仙包围，十死无生，你可想要后退？”
孔丘手持天地书，语气沉重，道：“天道欲灭我人族生机，打得灭这些仙，仙之后还有圣，打落了那些圣，圣之上还有天，你当如何？”
荒天帝深深地看了子受一眼，道：“说战容易，匹夫一怒，亦可血流满地，然而说出之后，一切都要由你背负。”
“孤寂，痛苦，绝望，死亡会永远伴随你身，你任何一次动摇，都是真正的万劫不复。”
“独断万古是豪情，更是绝望的重担。”
“你可有想明白？”
子受没有任何犹豫，也没有任何动摇地淡淡开口，道：“唯战而已。”
“独断万古？若有那一日，吾也并非独断，而是为了苍生而断，苍生在我身后，当断则断，何来孤寂？”
项羽哈哈一笑，道：“痛快！”
他手中霸王绝刀重重一顿，消失不见。
孔丘摇头晃脑，淡淡开口道：“不要忘记多多教化百姓。”
说罢，他也消失不见。
荒天帝什么也没说，他只是看着子受。
子受也看着，双方的眼眸中，同时映照出阐教金仙那凶恶狰狞的嘴脸。
人间。
朝歌霸王祠庙中，项羽大步而出。
朝歌稷下学宫里，孔丘驾列国飞车而起。
九天之上。
子受睁开双眼，周身气势瞬间拔高到大罗金仙境。
在他身后，荒天帝与其背对背，傲然而立。
子受与荒天帝异口同声，淡淡开口。
“唯战尔。”